第129章 爭奪馬車 賭場風雲

  童玉錦聽他這樣講,瞄了一眼半百老頭,發現他的衣飾華貴而精緻,估計是某個權貴,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笑道,「大叔,你看,後面的人要追上來了,你還不走?」

  半百男人見人真要追過來,趕緊找地方逃,卻發現人擠人居然無處可逃,一把把童玉錦拉著擋到了自己跟前,他彎著腰躲在童玉錦身後,可是童玉錦身量多細弱,他一個微微發福的中老年男人多大的身量,還是被人看到,那一幾人要不是擠不開人群,眼看著就要上來了,童玉錦問道,「大叔,人家幹嘛要追你?」

  半百男人說道,「他們是賭坊的,專門騙我去賭銀子,我沒銀子,現在要抓我!」

  「那活該,誰讓你去賭!」一聽是個賭徒,童玉錦沒好聲沒好氣的說了一句。(っ◔◡◔)っ ♥ 69shux.com ♥

  「我也不想啊,可每次我也不知道為啥,被他們說著說著就去賭了!」半百男人叫道,「小兄弟,我的下人跟我走散了,快救救我,我不能被他們抓住,被抓住我就全完了!」

  「可你這樣,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啊!」童玉錦搞不明白,心想你身上的衣飾值不少銀子呢,拿去當掉得了,她根本沒想到,半百男人就算把身上的衣飾當了,他們還是有辦法讓他再欠一身的債,這既是銀子的事,又不是銀子的事,很複雜!

  半百男人兩眼一邊盯著來人,一邊尋著出口,還抽空對童玉錦說道:「沒事,我兒子會幫我擺平的!」

  「你兒子?」童玉錦暗自猜測了一下,看來是個得勢的權貴。

  「是,快別說了,他們來了,小兄弟救命啊!」半百男人哀嚎道。

  童玉錦撓了一頭,幫是幫不了,幫他擋一下還是可以的,於是對大丫說道,「丫頭,把小販的木棗果子扔到地上!」

  「哦!」

  大丫扔了一個銀裸子,拿了一籃撒到了地上,小木棗圓溜溜的散了一地,讓後面的行人紛紛摔倒,擋住了跟上來的人,也讓前面的人不那麼擠了,童玉錦主僕迅速的朝路口跑去,過了這個路口,就出了西町,就不那麼擠了,他們的馬車等在前面。

  半百男人也跟著童玉錦跑了出去。

  童玉錦三人爬上了自己預訂好的馬車,半百男人居然也跟著爬上了來。

  「喂,你幹嘛,這是我們的馬車,你不能上!」童玉錦大叫。

  半百男人臉皮很厚:「小哥,幫人幫到底,我也不要你們送我回家,就在前面某個路口放我下來就行!」

  童玉錦不想打麻煩,伸手推他:「憑什麼,趕緊下去!」

  「嘖嘖,小哥,男兒闖蕩在外,怎麼能這樣沒情沒義呢,說不定你那天就需要人幫一把,到那時,沒有幫,你心裡怎麼想?」半百男人還挺會說的。

  「你……」童玉錦總不能說,這車上是三個女人吧,瞪了一眼,不作聲了。

  半百男人見自己的話有用了,得意的動了動自己的肩膀。

  就在大丫想把他推下去時,馬車不動了。

  美珍奇怪的把朝前面開的小窗打開,「車把頭,怎麼了?」

  駕車老頭一副哭腔,「他們不讓我走!」

  「誰!」童玉錦驚了一下,連忙跳下馬車,看到了剛才追的幾人,「你們這是做什麼?」

  領頭的男人一本正徑的說道:「讓車廂里的人下來!」

  「哦,等一下!」童玉錦轉到車尾,對半百男人說道,「老頭趕緊下來!」

  「不下!」半百男人朝裡面挪了挪。

  童玉錦繼續叫道:「下來!」

  「不下!」

  「大……哥,把他拖下來!」童玉錦叫著彭大丫。

  叫她大哥,大丫明白,這是為了不讓人發現她們是女人,點了點頭,「好!」

  半百老頭見大丫站起來,真要推自己下車,對著童玉錦大叫:「小東西,你敢!」

  童玉錦哼道:「我怎麼不敢了?」

  「我治你罪!」半百老頭語氣很強硬。

  童玉錦根本不乎,不耐煩的叫道:「行,你現在就治!」

  半百男人見童玉錦軟硬不吃,只好放軟口氣,「小哥,救命啊!」

  童玉錦說道:「不是小東西了?」

  「你不是也從大叔變成老頭!」半百老頭唬一眼。

  「我不管,你趕緊下來!」

  半百老頭變成一幅哭相:「大哥,救命啊,我不想去賭場啊,逢賭必輸啊!」

  童玉錦眉頭凝了凝,「你不想賭?」

  半百老頭「是啊,我兒子回來了,我不敢賭了!」

  「哦……」居然有老子怕兒子的,想想對跟過來的人說道,「你看,老人家不想賭!」

  「不賭也可以,還銀子!」領頭的男人說道。

  童玉錦好奇的問道:「多少?」

  男人輕蔑的掃了一眼:「你能幫他還?」

  「不能!」童玉錦斬釘截鐵的回道。

  男人不耐煩的說道:「那你問什麼?」

  「也是,可……」童玉錦撓頭,夜已經深了,如果馬車讓給老頭,自己怎麼回去啊,想想又叫道,「老頭你給我下來!」

  「我不下!」

  童玉錦對大丫和美珍兩人示意了一下,三個人重新上馬車,上去就一起推老頭下車。

  他奶奶的,這個老頭死命的扒著車棱不鬆手,她們畢竟是女人,不好意再靠近,居然弄不下來這個老頭,可是外面等的人不耐煩了。

  一個男人小聲說道,「公子還等著呢!」

  另一個男人可能是這幾個領頭的,給了馬車夫一綻銀子,「都拉到萬盛源賭坊!」

  車把頭一看整綻銀子,最少小五兩,還有什麼不樂意的,頂自己幾個月的收入了,連忙揮著馬鞭一路疾行朝賭坊而去。

  童玉錦三人被急速起動的馬車慣性摔到了後面,疼得要死,等他們緩過來時,馬車已經走了很遠,童玉錦從窗口伸出頭來,「車把頭你給我停下,讓我們下去!」

  車把頭根本不聽,揮著馬鞭直朝前面跑去。

  童玉錦咬牙切齒,奶奶的,真倒霉,又看了看馬車門,馬兒速度挺快,她不敢跳,氣得伸腳就踢了一腳老頭,「臭老頭都是你幹得好事!」

  半百男人被童玉錦踢了一腳,抱著自己的腿大叫,「反了,反了,竟敢打權貴,你不要小命了!」

  「是不要了,你來殺啊!」童玉錦氣得大吼。

  「你……我讓兒子來殺你!」半百老頭小聲說道。

  「哼,懶得理你,你兒子有用,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告訴你——」童玉錦才不怕,夏小候爺也不是蓋的,她不相信自己要是遇到什麼,他會不出手?

  半百老頭竟有閒情鬥嘴了:「你怎麼不好惹了,看你穿著就是一介平民,還敢跟我斗!」

  童玉錦正愁回不去呢,真煩著,不想跟他囉索:「行了,行了,我都不想跟你說話!」

  半百男人見童玉錦真不跟他說話了,嘴裡念念叨叨,「可怎麼辦啊,我贏不了的呀,已經輸了十萬兩了,可不能再輸了,再輸了,我這輩子別想出門了!」

  童玉錦主僕三人聽到十萬兩,個個吃驚的縮了縮肩,可真有銀子,到底是什麼人家啊,這麼有銀子?

  童玉錦再次看了看面前的老頭,見他的神態不像作偽,想想開了口,「你被人騙賭?」

  半百老頭點點頭:「嗯!」

  童玉錦叫道:「你可以不去啊!」

  「我也是想總能贏幾把吧,誰知道……」半百老頭小聲念叨。

  「贏幾把,也就你這種賭徒敢想。」童玉錦心想,難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一個好東西。

  半百老頭緊張的念叨:「現在怎麼辦,進去就要賭,我兒子肯定饒不了我!」

  童玉錦白了他一眼,使壞說道:「怕什麼,拿出你老子的排調,他敢不聽?」

  半百老頭搖頭:「你不懂,我兒子能讓我後輩子都出不了門!」

  「不出門就不出門唄,有什麼!」

  「那還不如讓我死了得了!」半百老頭哀嚎說道。

  童玉錦一臉嫌棄:「那趕緊去,還能省點糧!」

  「毒心毒肺的臭小子,跟我兒子一模一樣!」半百老頭瞪了一眼童玉錦。

  「懶得理你!」

  不久之後,萬盛源賭坊到了,幾個人跟著上來,到了賭坊門口,就是他們的天下,他們不怕了,要把老頭架下車,老頭被他們拖著下了車,童玉錦抬頭看了看賭坊牌名,嘴抿了抿,也跟著下了馬車。

  美珍一把拉住她,「三娘,夜已經很深了!」

  「我有點好奇,不如進去看看——」童玉錦眨了一下漂亮的丹鳳眼。

  美珍早就急了,搖頭說道:「三娘,夜真得很深了,夜不歸宿不好!」

  「唉,好吧,那回去吧!」童玉錦這話剛說完,被拖的老頭扭過頭來,大叫「小哥,救命啊!」

  童玉錦被他叫得心慌了一下,幹嘛讓我救命,真是的,我又不是神仙,可是心裡這樣想,腳卻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其實每個了解這個老頭的人都知道,這老頭每次有事,都會這樣鬼吼鬼叫,完全就是下意識行為,用現代心裡學來分析,就是緩解緊張和壓力,可他緩解緊張和壓力的台詞有點唬弄人,都跟命搭上了。

  美珍急得跺腳,「丫姐,你也不勸一下!」

  彭大丫嘆口氣,「勸得了嗎?」

  美珍和大丫兩人無奈的跟了進去。

  西町大酒樓門口,夏琰送走了那圖將軍,正準備回府,秦王五子趙之儀下了馬車,看到他,抱拳笑道,「好久不久,小候爺,爺還是這樣風姿卓絕、瀟灑飄逸。」

  夏琰雙眼眯了眯,「特意找我,有什麼事?」

  「沒有,偶遇,純粹是偶遇……」趙之儀仿佛真是隨意就遇到了他。

  夏琰掃了一眼,準備上自己的馬車。

  趙之儀在後面問道:「夏候爺是回家還是會美人去?」

  夏琰轉頭問道:「回家和會美人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趙之儀咧開嘴,一口整齊的白牙煞是好看。

  夏琰放棄上馬車的心,乾脆麵對著他:「哦,願聞其詳!」

  「回家,我勸你不如跟我去賭坊玩兩把,說不定還能贏點零花錢!」趙之儀笑道,「若是去會美人,那某就不打擾你了!」

  夏琰問道:「我為什麼要玩兩把?」

  趙之儀卻說道:「你是不是沒有美人會?」

  夏琰抬著眼皮看向趙之儀,「是不是我父親在你賭場裡?」

  「不知道,也許!」趙之儀轉頭問下侍從,「開國公在我賭場裡嗎?」

  「回公子,有人見一輛馬車急急奔向我們萬盛源!」下人回道。

  夏琰眼神倏的一下凌厲起來!

  萬盛源賭坊

  童玉錦跟著半百男人進了賭坊,不虧為京城有名的大賭坊,裡面的賭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衣著光鮮亮麗,三、五成群的坐大一張張長長的長條型桌子上,每個桌子上的賭法似乎都不一樣,有擲骰子的,有轉盤的,有玩單、雙數的還有一些她沒有見過的。

  半百男人被架到了最靠近裡面的一張桌子,桌子邊上坐的人不多,似乎都在等這個老頭,其中一個有派頭的中年男人問道:「成半事你怎麼現在才來?」

  「你他娘佬子的,我兒子回來了你們不知道嗎?」半百男人鬼叫了一聲。

  中年男人不以為意:「知道,知道,我想候爺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怎麼可能不讓你出來消遣消遣嘛!」

  「嘛你個頭,今天爺沒心情,不想玩,我要回家!」半百男人揮著手說道。

  剛才架他進來的男人見他這樣說,小聲說道,「除非你還了銀子,否則我們家公子是不會放你走的。」

  「豎子,一群豎子!」

  坐在椅子上的另一個中年男人對老頭說道,「成爺,你欠得銀子可以翻本嘛!」

  「翻個屁,那回不輸!」

  「說不定今天運氣會不錯!」

  半百男人剛想罵人,梗了一下脖子,「他娘的,趕緊賭,賭完老子要回家!」

  站在中間擲骰子的人突然大叫一聲,「頭號桌,開局了,有跟注的一起跟,沒有的請邊上站,別礙事!」

  童玉錦小心翼翼的站到了半百男人身後,見他竟然同意開賭了,愣了一下,等她細看了桌子邊上的情形,明白了,這種情形之下,不賭也得賭,它有這氣氛呀!就像學校的晨讀課,個個都在大聲朗讀,就你一個不讀顯得多突兀,這老頭可能本身就好賭,再加這個氣氛,不賭也賭了。

  童玉錦靜靜的站在半百老頭後,看他和別人賭錢,他們賭得是擲骰子,這老頭不知是不是運道背,一上桌就開始輸,沒一會兒,就輸了近千兩,這樣下去,加上翻倍,可不是鬧著玩的。

  童玉錦開始留意這張桌子上的所有人,第一個關注到的是賭坊櫃主(站著為客人擲骰子的人,各個朝代叫法不一樣,清朝開始叫荷官,大部分賭劇中都會出現這樣的人,是賭場裡的一種職業),只見這個人三十上下,長得比較瘦,他面前放著一個骰盅,是一個藍色瓷陶,骰子為象牙材質,下面墊著一塊底板,骰子在骰盅搖動,莊家和玩家均不知道骰子的點數。瓷陶和象牙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非常有聽覺效果。

  童玉錦悄悄關注著他面部表情的細微變化,發現每次開盅時,他眼角兩個還算不得魚尾紋的紋線都有不同的頻動,她悄悄記住了這一細節。

  而對面莊家邊上站了一個年輕人,每次開盅,莊家都讓他說點數大小,幾乎都對了,童玉錦見這年輕人眼焦並未盯著櫃主,而是左耳微微朝著櫃主開盅的方向,她明白了,此人在聽骰子落下的聲音,以此來判斷點數大小,太牛了,童玉錦不僅悄悄為他點個讚,就算是賭徒,那也是高級的有技術含量的賭徒。

  再回頭來看看半百老頭,孤家寡人一個,估計也不懂賭術,就知道運道好壞,不輸才怪。

  看著他面前的籌子一次次變少,心想,要不我試試看到的情形,看能不能贏一把,就算輸了,老頭本來就是輸的,也算不得輸。

  一邊猶豫一邊看著老頭的籌子就剩兩個,連忙按住老頭下賭注的手,「我來試試!」

  「啊……」半百老頭驚訝的迴轉過頭。

  童玉錦笑道:「你反正是輸,這兩個不如讓我來!」

  半百男人卻問道:「小兄弟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啊!」

  「不是你剛才喊救命的嗎?」童玉錦壓著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合著,自己是自作多情呀,奶奶的,真是氣死了。

  半百男人見人家是來救命,臉上笑開了花:「哦,哦,小哥,小哥,原來你是救命的呀,那好,你來,你來……」

  「老頭你……」童玉錦無語了,一桌子人都看向他,真是把自己搞得下不了台,哼了一聲,把臭老頭往邊上狠狠的拉了一把。

  櫃主問道,「成爺,你這是……」

  半百老頭笑回:「我兄弟,我讓他幫我投兩把轉轉運道!」

  「哦」櫃主看了一眼眼生的童玉錦,判斷了一下他,年紀不大,不一定有賭術,笑問:「小哥姓……」

  童玉錦回道:「景!」

  「井?」

  「日字頭景」

  「哦,景小哥,那你下幾注?」櫃主笑眯著問道。

  「只有兩個,你說我下幾注?」童玉錦的心情不爽,說話的語氣有點沖。

  櫃主仿佛沒發現童玉錦在發脾氣,依然耐心的問道:「一注還是兩注?」

  「當然是一注!」

  「好,那請準備好了!」櫃主又開始搖擲,當骰盅的聲音停止時,他說可以下注了。

  莊家把注放在了自己要下的數上。

  「小哥呢?」櫃主提醒童玉錦下注。

  童玉錦看了一眼櫃主,又看了一眼對面的年輕人,把自己的注放在了要下的數上,當點數開時,童玉錦輸了。

  半百老頭大叫一聲,「怎麼回事,你也是上來就輸!」

  童玉錦看了一眼老頭沒吭。

  櫃主說道,「小哥,你就只有一注了!」

  童玉錦說道,「沒事,繼續!」

  於是櫃主又開始搖骰盅,當聲音停止時,他又讓人下注,結果童玉錦又輸了。

  櫃主讓半百老頭到櫃檯前打白條,總計欠一萬六千七百兩,童玉錦眼角狠狠的抽了抽,就一會功夫,輸了這麼多,誰家經得住,伸手制止,「慢著!」

  櫃主眯眼問道:「小哥什麼意思?」

  童玉錦說道:「能不能加局,我還想賭!」

  「這……」櫃主看了看不遠處的櫃檯,坐在櫃檯里的人點了點頭

  櫃主問道:「算在誰頭上?」

  「當然這個成老頭頭上了!」童玉錦聽人叫老頭為成半事,以為他姓成。

  櫃主看向百半老頭:「成爺,你看……」

  「幹嘛算在我頭上?」半百老頭大叫道。

  童玉錦冷哼:「那等會兒,我贏了沒你的份!」

  「這……」半百老頭猶豫了。

  童玉錦提醒問道:「要不要算?」

  「我……」

  「你反正輸了這麼多了,多一點少一點有什麼關係?」童玉錦不耐的催促說道。

  「啊……」

  就在成半事考慮要不要讓面前小哥的輸贏算在自己頭上時,趙之儀帶著夏琰從賭場後門進來了,他們從後面進了賭場,並且上了二樓,二樓的視野開闊,樓下大廳里的賭桌一覽無餘全落見了二樓人之眼,而底樓的人卻看不見二樓。

  當夏琰朝樓下看時,背在後面被衣袖擋著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氣得一口氣就差背過去。

  趙之儀笑道,「子淳兄,怎麼樣,我的賭場還算熱鬧吧!」

  夏琰微微轉頭看了他一眼,「這就是你讓我來的目的?」

  「不,不是目的,是手段,子淳兄,怎麼樣?」趙之儀得意的看向夏琰,滿臉都是陰謀得逞後的自得。

  夏琰冷冷回道:「不怎麼樣?」

  趙之儀笑笑對身邊的問道,「國公爺輸了多少了?」

  「回公子,一萬六千七百兩!」

  夏琰看著樓下,面無表情。

  大家一定要問了,難道半百老頭成半事就是開國公,對了,就是開國公,那他為何叫成半事?

  這是有緣由的,開國公全名叫夏臻成,此人雖然生為一等公爵,卻因他父親為了避開皇上的猜疑,被養成了公子哥習氣,年近半百一事無成,一事無成為何叫半事?

  那是因為生了一個能幹且讓他體面的兒子,自從夏琰十四歲進禁軍開始,每次武比、文試,夏琰就是口中別人家的孩子,那優秀的叫人心生妒忌啊,一事無成的開國公因為兒子,人生算是圓滿了一半,又因為在賭場上,大家都有意忽略一個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各種方便,所以人稱成半事,所以童玉錦不知道自己跟未來的公公已經成為難兄難弟了。

  趙之儀踱了兩步靠過一點,順著夏琰的眼光看下去,「咦,今天公國爺似乎帶了助手過來,看來是越來越好玩了,子淳兄,你們家可欠了我不少銀子,你準備什麼時候還?」

  夏琰看著樓下,口中說道:「你手中的把柄並不比我少,為何非要粘上我?」

  趙之儀笑道:「就是覺得咱們倆合拍!」

  「我不覺得的!」

  「所以我要讓你覺得合拍呀!」趙之儀挑著眉一臉賊笑。

  夏琰掃了趙之儀一眼,再次看向樓下。

  樓下

  開國公似乎不耐煩了,「行,行,趕緊,反正我已經輸習慣了!」

  「同意了?」童玉錦確認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能不能,不過剛才輸的兩把,她其實是猜對了,只不過為了後面的事,她故事輸了而以。

  「是,同意了!」開國公無所謂的叫道。

  「哦,那就好!」童玉錦邊說邊把自己的外袍脫了下來,嚇得美珍差點驚叫起來,死死的捂著自己嘴,三娘這是要幹什麼?

  不僅美珍不懂,其他人也不懂,「小哥這是……」

  「拿衣服作注,輸一件脫一件!」童玉錦回道。

  「啊……」

  眾人呆!

  樓上有一個男人更呆,臭女人,我都還沒有脫過你的衣服,你居然敢當著大庭廣眾脫衣服,你……夏小候氣得心口生疼,不僅如此,面上還不能顯現出一點點不一樣,要是有一點點不一樣,旁邊的男人就能把自己的女人吃了。

  夏小開和夏小同張大嘴巴同時看了一眼夏琰,見爺一點表情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表情太過了,連忙收回O型嘴,跟爺一樣靜靜的看向樓下。

  趙之義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氛圍,可是細辨之下,仿佛又沒有了,倚在欄杆上看著樓下的熱鬧,對脫衣小哥也興致盎然,誰家的熊孩子,這麼有意思。

  櫃主見對方以衣服作賭注,並把衣服放到了台子上,說道,「好了,我要搖了!」

  「等一下——」童玉錦叫道。

  「小哥?」櫃主不解的問道。

  童玉錦回道:「稍等,我跟金主說句話!」

  「哦——」

  童玉錦轉頭對開國公說道,「成爺,把頭低下來!」

  開國公身量有一米八幾,年輕時也是帥哥一枚,就算是現在,那也是一個有魅力的老頭,他不解的叫道:「啊」……

  童玉錦招手:「低下來!」

  「哦!」開國公把自己的頭低下來,童玉錦在他耳邊說道,「你會不會吹口哨?」

  「什麼口哨?」

  「就是讓人撒尿的那種?」

  「啊——」開國公驚訝的轉頭看向童玉錦,這是什麼鬼?

  童玉錦急得不耐煩,低聲問道:「會不會?」

  「會……會……」開國公又低下頭,連忙回道。

  「那好,等骰盅搖動時,你吹幾聲!」

  「吹幾聲?」

  「隨便,反正不能低於三聲,明白嗎?」

  「明白!」

  樓上

  夏琰看著自己的媳婦跟自己的老爹交頭接耳,真想衝下樓,誰家兒媳婦能跟公公這樣近的說話,真是……不僅心口疼,發現自己的肺也要炸了。

  樓下

  童玉錦轉過身對櫃主說道,「可以了!」

  櫃主見大家都準備好,托著底板開始搖動骰子,開國公記得童玉錦的話,隨意的吹了兩聲口哨。

  對方莊家的小廝叫道,「成爺,你這是幹嘛!」

  「我……我得瑟……」開國公半抬起頭,抖著一條腿又吹了幾聲。

  童玉錦伸手拍了一下開國公,「好樣,俏老頭!」

  「啊——」

  「誇你呢?」

  「噢……噢」被人夸的開公國更得瑟了,又要吹。

  莊家陰陰的看了一眼童玉錦。

  童玉錦眯眼回了過去,你們有技術,咱們有對策,我不信贏不了你,被口哨里的尖銳聲刺得聽不到骰子大小了吧,哈哈,讓你們能。

  「請下注!」櫃主不動聲色的放下骰子說道。

  莊家沒有像以前一樣毫不猶豫的下注,他遲疑了好幾下才在眾人注目的眼光中放下骰子。

  童玉錦笑了一下,毫不猶豫的把自己衣服放在要下的注子上。

  櫃主開盅,結果莊家第一次輸了。

  童玉錦贏了。

  「哇,竟然贏了莊家,天啊,成半事,你運道來了!」

  開國公早就樂暈了,「我贏了,我贏了……」邊說邊把對方的籌碼往自己面前撈。

  站在樓上的趙之儀問向身邊人,「這小子面生,那裡來的?」

  「跟開國一個馬車來的!」

  趙之儀轉頭看向夏琰,「你給你爹找的?」

  夏琰不屑的回道:「我還沒這麼無聊陪你玩這遊戲!」

  趙之儀見夏琰這樣說,摸了摸光潔的下巴:「你爹什麼時候變這麼聰明了?」

  「哼,你應當說,『我趙之儀什麼時候失手過』!」

  趙之儀微微一笑,「這才剛開始,急什麼!」

  樓下

  童玉錦看著開公國笑道,「贏錢的感覺怎麼樣?」

  「太好了!」開國公心跳都快了。

  「那好,俏老頭,記牢我剛才的話,明不明白?」童玉錦又強調了一遍,怕老頭樂暈了忘記吹了。

  「明白!」

  樓上

  夏琰聽到童玉錦左一聲俏老頭,右一聲俏老頭,伸手撫了撫額,等一下,我是先教訓小的,還是教訓老的,他犯難了。

  夏小同和夏小開兩人現在的狀態就是兩字——裝死!

  樓下

  櫃主又開始搖骰盅,開國公跟著吹口哨。

  「成半事,你能不能別吹?」

  「江無道,我吹我的,你也可以吹呀!」

  「你……櫃主,再這樣沒辦法玩了!」

  童玉錦哼了兩聲,「賭場裡規定不讓人吹口哨了嗎?」

  「沒有!」對面的江無道回道。

  童玉錦下巴抬了抬:「那不就結了,俏老頭,繼續!」

  「好,好,兄弟,我聽你的!」

  樓上

  夏琰想撞牆,都兄弟稱上了,那我算什麼,氣得牙關咬得生疼。

  夏小開和夏小同同時摳了摳鼻子,公公和兒媳婦稱兄道弟,前五百年、後五百年都沒有吧!

  樓下

  莊家壓著性子開了一局,結果又是童玉錦大勝,就兩把倒回了一萬兩,「哇,發了,發了!」

  「發什麼發,離你輸的還差六、七千兩呢?」童玉錦潑了開國公的冷水。

  「哦,還是兄弟說得對,咱們再來!」開國公回過神來說道。

  莊家卻不樂意了,「想再來,簡單,不許再吹口哨!」

  「憑什麼不許?」童玉錦叫道。

  「憑我們不賭!」對面江無道三角眼陰測測的。

  童玉錦哼了聲,雙手往桌子上一撐,一個跳躍,上了桌子,「贏了銀子,你就想走人,沒那麼便宜!」

  「我沒說走人!」看著站在桌子上引人注目的童玉錦,江無道知道自己遇到對手了,居然想讓自己失去主動權。

  童玉錦故意問道:「那為何不讓吹口哨,你要是不說出個理由,別怪小爺我不客氣!」

  「你是那家的,敢這麼橫!」江無道怎麼可能說出理由,那以後還怎麼進賭場。

  童玉錦齜牙一笑:「說出來嚇死你!」

  「誰家?」

  「小爺不想拿他的名號嚇唬你們,想憑自己的本事贏了你,你們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是,小兄弟說得對!」

  「就是,贏得起,也要輸得起」

  ……

  莊家江無道看了看跟著起鬨的賭徒,又看了一眼站在桌子上的童玉錦,「行,繼續!」

  「這還差不多!」童玉錦從桌子上跳下來,「繼續!」

  樓上

  趙之儀托著下巴,「京里有這號人嗎,我怎麼從沒見過?顯子,查下此人是誰?」

  「是,公子!」

  夏小開放下抱著的手,快速瞄了一眼夏琰,然後擋住了趙顯子的路。

  趙之儀兩眼微眯,「你不是說他不是你派來的嗎?」

  「可我恰巧認識!」夏琰輕飄飄的說道,他正在回味童玉錦站桌子的氣勢,這小女人怎麼就能這麼無法無天,如果今天自己不來,她這樣張揚是不是想找死?不過站在桌子好像挺……他嘴角剛想上揚,想起旁邊有個礙事的傢伙,瞬間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趙之儀突然領悟道:「難道這小子剛才口中的靠山是你?」

  夏琰沒承認也沒有否認,目無表情的看向樓下。

  趙之儀感興趣極了,賊賊的笑道,「人都說夏候爺不近女色,原來竟喜小哥,嘖嘖……」

  樓下

  童玉錦十把當中贏六、七把,當對方的籌子差不多沒了時,她朝開國公招了招手,「你在這裡一共輸了多少?」

  開公國想了想說道,「七滾八滾,有十萬兩之多!」

  童玉錦轉頭對櫃頭說道,「幫我算一下,我贏了多少?」

  櫃頭很快算了出來,「小哥,差不多快九萬兩了!」

  「哦,那我能收手嘛?」

  「……」櫃頭看向莊家。

  莊家看向童玉錦,「贏了就想走,沒那麼容易!」

  童玉錦撓了撓頭,「可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家,我娘要打我屁股怎麼辦?」

  周圍的賭客被她的話引得哄然大笑,很多人早就不賭了圍到此桌子跟前,都跟著湊熱鬧。

  樓上

  夏琰心想,你娘不會打你屁股,我倒是會,臭女人還知道要收手回家,看我怎麼拾你。

  趙之儀也笑了,說道,「這小子有意思啊,要不弄過來玩玩!」

  夏琰轉頭嚴厲的掃了一下。

  「好,好,知道了,是你的人,我不想,行了吧」

  「哼,最好別想!」

  樓下

  江無道說道:「那是你的事,想走也行,把銀子留下!」

  童玉錦抿著嘴,頭左右甩了兩下,「真走不了?」

  「是,」

  「那我要是硬闖呢?」

  「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自認為還有點小本事!」童玉錦冷冷的看著對方。

  樓上

  夏琰看了一眼趙之儀,轉身朝樓梯下來。

  趙之儀看了眼樓下,眯眼想了一下,跟著下了樓。

  樓下

  童玉錦對彭大丫說道,「大哥,我們硬闖回家!」

  「好!」

  就在童玉錦主僕準備動手時,所有人都看向從樓梯走下來的人,有人認出了夏琰,叫道,「夏候爺居然在這裡!」

  「夏候……那不是……」童玉錦倏的轉過頭。

  「什麼……夏候……我……」開公國也驀得轉過頭。

  兩個慌張的人都沒有看到對方慌張,都各自找著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