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孫綠萼滿是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陸豐繼續講述著。
「你爹刺死柔兒後,立即跟你娘認錯。你娘見他認錯態度良好,心情大好,也就原諒了他。當晚公孫止就置酒設宴給你娘賠罪,然後就壞菜啦!」
公孫綠萼心裡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陸豐繼續道:「公孫止不停的勸酒,你娘了了心事,也放鬆警惕痛快的喝了起來,最後就喝到酩酊大醉。」
「等到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手筋腳筋都給挑斷了。」
「不,不會的,你說謊騙人!」公孫綠萼痛苦的低喊,「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來跟我說這些,是想挑撥我跟我爹的關係麼?」
陸豐嘆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何必講瞎話來騙你?實話跟你說罷,你娘其實並沒有死,只是陷身在一座大山底部的石窟里。」
「在哪裡?」公孫綠萼嘴裡說不信,可還是抓住陸豐的衣袖慌慌張張的問道。
「我只知道在你們絕情谷的厲鬼峰,具體什麼情況,就得你去查驗了。」說罷,給她解了穴道,翩然離去。
公孫綠萼雖然穴道已解,卻覺得渾身癱軟無力,只能軟軟的伏在地上。爹真的是這種人嗎?難不成娘還真活著?
她驀地坐起來。不行,不管那人說的是真是假,她都要去看看才行。
不過,還得先回去跟父親復命才行。她在這裡耽誤的石時間實在有點久了,且又哭有笑,臉上也難看的緊。
去洗了臉,讓自己心情平復了一下之後,她才打起精神來,前往父親靜修的地方。
「爹爹,我們都查勘過了,並沒有什麼異樣!」她上前匯報。
「好了,你們繼續去查看,擴大範圍,務必要找到那賊子!」公孫止神情肅穆,厲聲說道。
「是!」眾弟子齊聲應道。
樊一翁便對公孫綠萼說道:「小師妹,我跟你一起吧!」
公孫綠萼心裡有事,卻不想跟其他人一處,便婉拒道:「師兄你且先去,我有點不舒服,要先回房裡去。」
「不舒服?」樊一翁一愣,「那師妹你沒事吧?」
「沒什麼事,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有點精神倦怠。」公孫綠萼勉強笑了笑,「我回去喝口濃茶就好了。」
「那行,師妹你不舒服的話就去休息,我跟其他師兄弟去巡邏就好了。」樊一翁是眾人的大師兄,年紀甚至比公孫止還大一些。看待這些師弟師妹們,就跟看晚輩一樣。
尤其是綠萼師妹,還是師父的獨女,更是要著重對待。
眾綠衣弟子都奔往各處去巡查,公孫綠萼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床上發呆。
過了半晌,她站起身來帶上兵刃。又憶起那人所說娘是在一個大石窟裡面,料想應該很深,便去找了一捆韌性十足的細繩來。左右瞅著沒人看她,便發足往厲鬼峰跑去。
厲鬼峰世代相傳有厲鬼作祟,是以平常並沒有什麼人會來這裡。她這一路小心翼翼的走來,並沒有給人發現。
到了峰頂,果然見峰上有一處丈許大的洞口,從邊上往下望去,只見黑黝黝的不知道有多深。
公孫綠萼雖然是習武之人,但終究是女孩子,對於這種陰暗的洞穴天生就有所畏懼。
只是她有必須要下去一探的理由,心裡掙扎了片刻,還是決定下去。
將繩索系在一旁的一顆粗樹上,用力拽了拽,覺得沒有問題,就抓著繩索開始往洞裡滑下去。
從高處滑下來,只要破除心裡的恐懼,對於她們習武之人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她向下滑了七八十丈之後,就隱隱看見石窟的底部了。下面有樹木,形成一片小樹林。
而在洞頂光線照射之外的地方,依然一片漆黑,深邃幽遠,仿佛有無窮的精怪隱身其中。
忽地不知從哪傳來一陣桀桀桀的怪誕大笑聲,聽來不似人聲,倒像是什麼鷹梟怪物。
公孫綠萼心裡一驚,差點就掉了下去,嚇得她趕緊抓緊繩索,迅速溜了下去。
雙腳著地之後,她心裡猶自後怕不已,掌心已經全部被汗水浸濕。
深吸一口氣後,壯著膽子向著四周行了一禮,「請問這裡有人麼?晚輩公孫綠萼,求見前輩。」
「你說你是誰?」黑暗裡傳來一聲厲喝。
「公孫綠萼!絕情谷主公孫止的女兒,敢問前輩……」公孫綠萼解釋道。
「什麼公孫谷主,公孫止,那奸賊來了沒有?」卻聽見那人惡狠狠的說道。
「就我一人!」
「你說你是公孫綠萼你就是了?」那人猶自惡狠狠的道:「你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時出生?」
「我今年十四歲,二月初三,戊時生人!」公孫綠萼小心翼翼的說道。
「果然,果然是我的萼兒!」那人痛呼一聲。
公孫綠萼只覺得從黑色暗影里衝出一道身影,手腳並用的向她撲了過來。
公孫綠萼嚇了一跳,正要往後退,就被那人牢牢抱住,帶著哭腔滿是激動的道:「萼兒,我的萼兒。」
公孫綠萼如今已經不再懷疑,現在這個幾乎禿頭,半身赤裸的老婦,就是自己的親娘。
「娘,娘!」她泣聲叫道,抱著那人痛哭起來。
裘千尺哭了一會,忽地把公孫綠萼推開,厲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是不是那公孫止老賊怕我不死,讓你過來查看?」
「不是的,娘,是有人跟我說……」公孫綠萼正要解釋。裘千尺嘶聲叫道:「你左邊腰間的硃砂印記呢,給我看看。」
公孫綠萼立即解開衣裳,露出雪白晶瑩的腰身給她看。只見一片晶瑩雪膚上,露出一塊指肚大小的殷紅印記,宛如雪裡紅梅一般。
「沒錯,你就是我的萼兒。」裘千尺又抱著公孫綠萼,心肝肉兒的哀哀哭了起來。
母女倆抱頭痛哭好半天,這才慢慢息聲。「娘,我帶您上去!」公孫綠萼看著從洞頂垂下來的繩索,對裘千尺說道。
「出去?」裘千尺嘆道:「如今我手筋腳筋全斷,已經是廢人一個了。要爬這繩子,只怕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