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微捏著妻子的下巴說道:「這個為夫的心裡有數,不過岳父那邊,還是娘子多費心才是,既然岳父有如此大才,又何必受蒙古朝廷的排擠之氣呢?」
「岳父若是肯為我效力,那他老人家未來當位列三公之首,即便不肯為我效力,他也是國丈之尊,何必執著於一個蒙古朝廷呢。」
蘇媛說道:「不可能的,父親是個非常偏執的人,他認定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父親身為蒙古貴族,家族之內的叔叔伯伯在朝中身居高位者甚多。而父親卻只是一個小小的百戶,夫君不覺的奇怪嗎?」
李清微說道:「自然奇怪,我想岳父定然是受了朝中勛貴的排擠,不然單憑『海拉蘇』這個姓氏,岳父即便不能出將入相,做一州的主官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現在岳父卻只是個小小的百戶。」
蘇媛解釋道:「這便是因為父親偏執的性格,當初他對窩闊台大汗上書,獻上了很多條治國之策,但是因為他為人剛直,雖然這些都是金玉良言但卻也觸怒了大汗,大汗雖然開明並未怪罪。但父親的條陳建議直接觸犯了一些勛貴們的利益。」
「因此遭到了彈劾與排擠。若不是因為海拉蘇氏當年隨成吉思汗遠征,獲封為蒙古親貴,父親恐怕就不單單是被貶到洛陽來做個百戶這麼簡單了。」
不過說到這裡,蘇媛卻是笑了起來,她說道:「不過也是因為父親這偏執的性格,也讓我嫁給了你。若不是父親偏執被貶來洛陽,我或許會嫁到其他的漢人勛貴府中。」
李清微此時說道:「那這麼說來,我是真的應該感謝岳父的性格,讓我抱得這麼一個美嬌妻,還有未來『大唐的皇后』。」
聽到李清微提到「大唐皇后」幾個字後,蘇媛的心神一凜。
她的眼中含著淚水。
她自然是感動於丈夫對她的重視程度,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豢養了別的女人,而且她也猜到了那個女人無論是身份還是樣貌,定然都高於她。
但是她沒想到自己的丈夫對自己依舊是這麼有情有義。哪怕自己嫁給他的時候已非完璧。
自己改嫁李清微並非完璧這件事,一直是蘇媛心中一個解不開的「疙瘩」。這也讓蘇媛想辦法盡力去補償丈夫。
本來蘇媛之後還想讓李清微把那個外宅的女人接回來,只要那個女人能先給李家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她願意把正妻的位置讓出來,做個側妻之類的。
如果不是礙於她蒙古貴族的身份的話,她情願如之前李果那般做個侍妾。只要自己的丈夫平安喜樂就好。
她沒想到李清微養了外宅,還肯讓她做「妻子」,這讓蘇媛十分的感動。
蘇媛雖然很感動,但是她直接拒絕道:「不可!」
這兩個字脫口,李清微倒是有些意外了,他問道:「為何不可?我的蘇姐姐是我的妻子,而我未來要做大唐的皇帝,皇帝的妻子便是皇后,娘子做皇后天經地義的。」
蘇媛說道:「不!夫君若是在家中平澹安享一生的話,為妻可如婆母那般,為夫君操持家務。但是夫君若是登基為帝的話,那麼這個皇后的尊位便不能讓我一個『蒙古韃子』來做。」
李清微瞪大了眼睛問道:「娘子何出此言?」
蘇媛說道:「夫君想要稱帝,定然是想興復漢人江山,既然是興復漢人江山,那麼讓一個蒙古女子,來做漢人朝廷的皇后,那這豈不是一件無法服眾,而且還甚是可笑的事情?」
「況且皇帝的後宮女子,多為朝中重臣的聯姻。夫君若為天子,可從殿前重臣的家卷之中選拔數人,選其出類拔萃者入宮為妃。之後結合朝局走向,再從中選取賢良淑德之人為後,方是立國之本。」
「以為妻的身份地位,莫說是皇貴妃與貴妃,得一個嬪妃之位便已經可以了,不然朝堂之中的眾人定然不會信服,定然多有異議。」
「若是朝中人心不穩,那麼定然會生亂的。」
李清微望著自己的妻子,不虧是貴族出身,儘管是足不出戶,對於朝局的政治邏輯,可謂是天生的敏感。
李清微說道:「可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委屈了娘子了。」
蘇媛笑道:「我是你的妻子,女子出嫁從夫,事事為夫君著想乃是為妻的本分。又何來委屈不委屈的。」
「剛剛為妻說的話,並非是玩笑。還望夫君牢牢的記在心中。若是夫君準備起兵的時候,倒是可以先與為妻商議。」
「為妻也好先將父母請到龍琴居之中,之後便讓果兒與萍妹姐妹擒下父親與母親。父親雖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但也只是會一些摔跤與騎射而已,武藝稀鬆平常的很,萍妹一個人足夠擒下他了。」
「只要不讓父親攪局,洛陽城的城防唾手可得。而夫君若是得了城後,務必將城內的蒙古人,無論是平民還是官吏,都盡數斬殺。若是夫君憐憫,留下老弱婦孺便可。對待蒙古的壯丁萬不可心慈手軟。」
李清微有些驚訝的望著自己的妻子,若非蘇媛的身體他看過無數遍,也用過無數遍了。
他今天都有些懷疑,自己身邊躺著的女人,是不是自己那個小家碧玉,小鳥依人的妻子。
此時蘇媛展現出了她蒙古血統里自帶的「狼性狠辣」。
雖然李清微的俠道信條是除惡務盡,但那也是對為惡之人。
但對於立場不同,本性不壞,也並未為惡的敵人,例如金輪法王那樣的。
李清微也會得饒人處且饒人,只要對方對自己沒有威脅了,那麼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沒有必要斬盡殺絕。
李清微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不如一個女人「狠辣」。
李清微此時說道:「娘子,這是不是有些殘忍了,只要那些人放下武器投降,我大唐作為天軍,自然不會再為難他們,甚至可以放他們回草原和家人團聚。」
蘇媛此時卻是認真的反駁道:「夫君,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們蒙古人,我們蒙古人是外化之民。蒙古部族是仰慕強者的,缺乏中原禮教的教化。正如同你們漢人的那句『蠻夷畏威而不懷德』一樣。」
「如果夫君放過他們,他們也是不會對夫君感恩戴德的,只會在心底里嘲笑夫君愚蠢,他們也只會覺得是夫君不敢殺他們,而不是出於仁慈放過他們。」
「他們逃回去後,只會更加的勤練本領,然後找機會一雪前恥。我們大漠的兒女,長生天的子民就是這般的堅韌。」
「這也是為何成吉思汗能一統蒙古部族,然後滅掉西遼,花剌子模,大金,西夏等諸多國家而傲立的根本。夫君若想成就大事,萬不可有婦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