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影子【4K6】
渡邊悠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成為新學期里第一個被留下的學生。
當然，這並非是他犯了什麼錯誤，只是單純的，安原里紗想要了解一下他和校長談的情況。
辦公室內，安原里紗的位置前。
「你先坐，我這邊馬上就結束。」
在瞥見了進門來的渡邊悠的身影后，安原里紗抬了抬眉，示意渡邊悠先坐下等她一會兒。
身為擔任教師就這點不好，只要一開學，工作日誌、工作報告、教學計劃這三巨頭便會一股腦的湧上來。
學校這邊會不定期的抽查這三份『作業』。
同時，這三樣書面『作業』，也被列入到了每年的考核之中。
「好。」
渡邊悠抬起眉來，看了一眼正奮筆疾書著的安原里紗，自己在旁邊找了個挨近的位置坐下。
這會兒已經放學12分鐘了，往昔熱鬧的辦公室，只剩下了他和安原里紗兩人。
「我總覺得怪怪的。」
渡邊悠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舒服的坐在了椅子內。
辦公室的椅子是清一色的真皮椅，坐起來相當舒服。
雖說夏天坐著會很熱，但在辦公室空調不斷的情況下，這唯一的缺點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什麼怪怪的？」
安原里紗頭也沒抬的接上了話茬。
「總覺得在這一刻我們角色互換了，里紗姐你成了學生，我成了老師，畢竟在我的印象里，像是這种放學被單獨留下來的畫面，大都是學生在奮筆疾書，老師在旁邊看著。」
渡邊悠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安原里紗。
換個角度而言，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趁著安原里紗了解情況的當兒，他也能試著說服一下後者，拉她入伙。
放學那會兒，綾奈給她發了一條line消息，大概意思是今天談的不是很順利。
「好的，搞定！我讀高中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等上了大學後，不再有寫不完的作業，然後嘛……我的期待落空了，忙就算了，要做的事情還一大堆。」
安原里紗在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後，蓋上了筆蓋，然後側過頭來，看向了渡邊悠。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那時的我就在想，是不是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了，就沒有那麼多的『作業』了。為此，我還小小的期待了一下，結果呢，我只能說很遺憾，不管身處什麼位置，我的『作業』好像就沒少過。」
安原里紗頗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氣。
「但是嘛。」
她話鋒兀的一轉。
「比起之前，現在倒是輕鬆了許多。」
安原里紗拿起了工作報告，把它裝進了公文包里。
「因為『作業』變少了？」
渡邊悠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不，是我的作業太多的話，我也會給你們布置同樣多的作業。」
安原里紗拉上了公文包的拉鏈，轉過椅子，看向了渡邊悠。
「？」
伱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你這是人話嗎！
「咳咳，玩笑話啦玩笑話，大概——總之不重要，還是說說你的事情吧，你和校長聊的怎麼樣？他應該沒有為難你吧？」
安原里紗輕輕咳嗽了一聲，把話題生硬的轉移了過去。
本來她是想午休那會兒就找渡邊悠了解情況的，但奈何午休的時候她臨時遇到了點事，就沒抽出時間來。
「沒有為難我，校長他人挺好的。」
渡邊悠如實的給出了回答。
校長對他的那種態度，和『為難』二字壓根就搭不上邊，說是和藹可親，為學生著想一點不為過。
說句不太恰當的，好到他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那就好。然後，他跟你聊了些什麼？提沒提接受媒體採訪的事？提到了的話，你是怎麼回答的？」
聞言，安原里紗鬆了口氣。
雖然校長為難渡邊悠的可能性不大，她也清楚那位老人的為人
——他對學生是真的沒的說。
但她心裡還是有些擔心，擔心那位老人會因為他取得的成績太過特殊，而失了分寸。
這可是年紀輕輕就拿了直木賞的作者啊！
這個大賞的含金量是無需多言的，但凡有點知識文化的人，都明白這個獎項意味著什麼。
和升學率放一塊兒，對新生們的吸引力不說直接翻倍吧，至少也得往上走20個百分點。
「呃，問了，我的回答是眼下的時間不太合適，他也尊重了我的選擇，或者說，我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渡邊悠有些意外的看了安原里紗一眼。
他確實沒想到，里紗姐會對他的事情這麼上心，他聽得出來，她言談之中的關切之意。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安原里紗鬆了口氣，「在我看來，把『作者渡邊』和你分開，是眼下最恰當的做法。」
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
以城南私立高中的學生身份接受媒體採訪，基本就代表著平靜的校園生活就此結束。
說不準還得時刻留意放學時候，那些媒體偷拍的鏡頭。
「我明白里紗姐你的意思。」渡邊悠頓了頓，「那個……」
「你想說什麼就說。」
安原里紗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擺了擺手，示意他直接一點，不要擱那兒扭扭捏捏的。
「關於那天聊的會社的事情，實際上，我已經和綾奈商量好了。」
說到這裡，渡邊悠等待起了安原里紗的回答。
合作的前提是對方有這方面的意向，對談的前提是對方想聽你說。
「嗯，我看一眼啊，現在已經接近下午五點了，你說吧，不過最好控制一下時間，簡明扼要一點。」
安原里紗看了一眼腕錶，隨即正了正神色，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ok！」
渡邊悠應了下來。
在斟酌了一下詞句後，他有條不紊的講了起來。
他把他和聖女大小姐討論的內容，以更精煉的方式，有選擇性的告訴了面前的安原里紗。
倒不是他不相信安原里紗，只是那部分的內容要展開講的話，又會有一大堆的東西要解釋。
同時，對行業的前景，以及可能會遇到的困難，他也做了一個簡明扼要的闡述。
只可惜這是在日本，不是在老中家，不然他的思路會更寬闊。
「……嗯，聽上去似乎還不錯，也有可行性，但真要做的話，我還是持一個保留的態度。」
安原里紗摩挲了一下下巴，謹慎的給出了回答。
該說不說的，渡邊悠很有演講的天賦，他那篤信的語氣，和舉例說明的內容，就很容易讓人相信他。
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
渡邊悠沒有搭腔，只是默默地望向了安原里紗，等待起了後者的下文。
「這樣吧，我們重新約個時間。嗯，這周六怎麼樣？你把綾奈叫上，我們面談，最好把紙質資料準備好。如果你們那邊已經開始聊收購的事情了的話，可以暫時停一停。」
安原里紗歪了歪頭，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誠然，渡邊悠說的很有誘惑力，也很有吸引力，但有些地方，她覺得她還得下來再想想，順便再問問專業人士。
在這種事情上，是不能腦袋一熱，就答應下來的。
需要從長計議。
「可以。」
渡邊悠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下來。
不管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這至少是一個好的開始。
「那麼，今天就暫時先到這裡。」安原里紗站起了身來，擰起包包，又看了一眼時間，「要我送你回去嗎？」
好消息是剛剛五點過幾分，壞消息是她今天又要撞上晚高峰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渡邊悠也跟著站起了身來。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那他倒是可以蹭個車。
但問題是還有個傻姑娘還在校門口等著他呢。
他也清楚，對方比起坐車，更願意走路。
「行。」
安原里紗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向他遞去了一個曖昧的眼神。
年輕人嘛，她懂的。
今天的太陽也不大，溫度還算合適，走路回家的話，也不會太熱。
「路上注意安全。」
她又叮囑了他一句。
「hai~」
渡邊悠擺了擺手，走出了辦公室。
「臭小子。」
望著渡邊悠的背影，安原里紗笑著搖了搖頭，跟著走出了辦公室。
剛好，這會兒她去停車場開車，說不準還能看到誰在等他。
她個人覺得，等他的人，應該是早川由紀吧？
畢竟那小姑娘比起之前，真的變了很多，不但開朗了，成績也上來了。
要說她唯一覺得不太對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對方的那一頭金髮了。
在她的審美看來，要是早川由紀願意把頭髮染回黑色，會漂亮不少。
不過嘛，和年輕人比起來，她確實是有些傳統了。
*
「濱邊學姐在等誰呢？」
「不知道，應該是等她的男朋友吧？」
「什麼男朋友？你見她和哪個男生走的近了！？」
「呃……」
城南私立高中的大門外，兩個高一年級的男生正蹲在街道對面的樹蔭下，小聲的討論著。
高二年級的高嶺之花，已經在大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她時不時還會探出頭，往樓梯那邊看看。
雖然她的臉上沒有表情，仍舊是往昔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但任誰都能感覺的出來，她的期待。
兩分鐘前，高二的一位還算帥氣的學長上去搭了個話。
可回應那位學長的是冰冷疏離的眼神。
在那樣的眼神下，那位學長也只能訕訕離開。
這讓他們長舒了口氣的同時，心情不免又複雜了幾分。
是，上學期修學旅行的時候，濱邊學姐確實傳出過緋聞。
有人說，看到了她和高一C班的渡邊牽手。
後來，在自助BBQ的環節，濱邊學姐去了高一C班，這個緋聞也隨之來到了最巔峰。
不少人哀嚎著自己失戀了，說自己的青春結束了。
但隨著討論的越來越激烈，兩個當事人的愈發沉默，再經由時間的洗禮，這事兒似乎就成了一抹塵埃。
大家也漸漸地失去了對這件事的興趣。
同時，又有小道消息稱，C班的那個渡邊，和濱邊學姐是親戚關係。
於是乎，許多想要追求濱邊學姐的人，就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所以，濱邊學姐等的會是男生還是女生呢？」
留著經典鍋蓋頭的男生轉過頭去，望向了身旁的好友。
他們答應了朋友，要等他社團活動結束後一起回家，算算時間，他們還得再等一會兒。
「你這不是廢話麼。」
好友癟了癟嘴，聲音里莫名的多出了幾分攻擊性來。
他抬起視線，望向了街道對面的那道亭亭玉立的身影。
陽光透過了葉片，撒在了那張挑不出瑕疵的臉上，為其增添了幾分不真切的美感。
「肯定是女生啊！你見濱邊學姐和哪個男生走的近了？」
他想也沒想就給出了回答。
「高一C班的渡邊。」
鍋蓋頭的男生有些不滿好朋友的語氣，故意講出了這句話來。
「……你沒聽年級上的傳聞麼？都說了，那個渡邊是濱邊學姐的親戚，據說是表弟。」
好友努了努嘴，聲音不自覺地大了些，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他說的是對的一樣。
「嗯哼。」
鍋蓋頭的男生癟了癟嘴，倒是沒再繼續問了。
他知道，自己的好友已經徹底著魔了，就跟最近大熱的那首《初戀》里的歌詞一樣。
「哦！濱邊學姐等的那個人好像出來了！」
鍋蓋頭的男生眸光兀的一亮。
然後，他和好友盡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的眼眸底倒映出了街道對面的狀況。
濱邊涼子抬起了手，朝著那道身影揮了揮。
接著，她小跑著去到了那道身影的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
很難想像，那拒人於千里之外寒川，頃刻間便融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甜美的笑容，和溫柔繾綣的眼神。
「……」
下意識地，鍋蓋頭男生轉過頭去看向了自己的好友。
『現在呢？』
這句話他終究是沒說得出口。
唉。
在心底嘆了口氣後，他拍了拍自己好友的肩膀。
嗯……那個男生，確實配得上濱邊學姐。
反正，他在夢裡都不敢想自己能長成那樣。
「他肯定是個渣男，是玩弄女生感情的那種人！」
莫名的，他的好友咬了咬牙後槽牙，忿忿不平的道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或許吧。」
他想了想，還是附和了一句。
「抱歉，那邊多耽擱了一些時間。」
走下學校外的那個緩坡，是以渡邊悠主動打開了話茬。
他沒能守時。
「嗯……意思是這時候我應該生氣咯？」
濱邊涼子眨了眨眼，鬆開了挽住他胳膊的手。
「如果能不生氣的話，那就最好了」
「那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呢？」
濱邊涼子放緩了腳步，接上了他的話茬。
微冷的聲音里多出了幾分循序善誘的意味。
「……能給點提示麼？」
「我教你呀，喏，看我的動作，把你的手張開，對，我把我的手放進去，然後對準指縫……對！就是這個意思。」
濱邊涼子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抬起手，讓渡邊悠看了看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接著，她重新加快了腳步，用很輕的聲音繼續說道。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對不起，更不需要說抱歉，更何況我也就只等了幾分鐘而已，比起你火急火燎的趕時間，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安安穩穩地把你的事情做完。」
就像她對他說的那樣，她會成為他的影子。
「我會一直陪著你、等著你的。所以答應我，不要說抱歉，好嗎？就像你以前對我說的那樣，總道歉是什麼意思呢？不能我們關係越近，你越客氣吧？」
濱邊涼子頓了頓，兀的想到了什麼，臉色沒來由的一紅。
「而且，該客氣的時候，你是一點不客氣。」
她移開了視線，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咕噥了一句。
明明那天她都聽他的話了。
貼在他的耳邊，柔聲叫了他好多聲旦那了，也順從他的意思，擺出了好多那什麼的姿勢了，更老老實實的求饒了，可他還是沒饒過自己。
「壞蛋！」
她抿了抿紅唇，修長白皙的脖頸不自覺地染上了一層玫瑰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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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