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錢三富極度重男輕女,可家裡一溜兒全是女兒,看著九個「賠錢貨」,他的氣更不順了,憑什麼錢老爺子偏心大哥,憑什麼大哥就能有兒子。
如此心氣難平,他不僅打媳婦,幾個女兒也難逃毒手,身上被打的烏青烏青的。嫁出去的女兒也逃不了他的禍害,他經常上門打秋風,惹得婆家對他女兒越發不滿,日子也更難過了。
「大伯娘,我們可不能跟錢三富結成親家啊!這就是一塊牛皮糖,甩都甩不掉的那種啊!」
「這我當然知道,可誰讓你大堂哥就看上人家了呢!我怎麼勸也不聽,說娶不到錢六花他寧願一輩子不結婚。愁啊!」楊招娣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頭,眼神中充滿了不安。
「你這小丫頭,年紀輕輕的皺什麼眉,也是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事。」
原來是宋芑也跟著皺起了眉,楊招娣看到這兒反倒笑了,她換了個話題,說起了宋仙月的糗事和村裡的趣事。
宋芑全神貫注的聆聽,不複方才煩惱,眼裡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不多時,楊招娣燒好了飯菜,開始刷鍋。宋芑也沒閒著,熄了火後把菜一盆一盆端到飯桌上,剛好想回去廚房拿飯盆,楊招娣就端著一盆飯走了出來。
「別忙活了,快歇著吧。有你幫我燒火,我著實是輕鬆了不少呢!」
她把飯盆放在桌子正中間,放好後,又拿出了吃飯的碗和筷子,一個個在桌子上擺好。
做好這些事後,她一如往日到院子門口等著宋家人回來吃飯。宋芑也不好意思一個人待在屋子裡,跟著她一起到院子門口等著。
「外面曬,你出來幹啥?可別曬黑了。」
「沒事,大伯娘,坐著也是坐著,我也想早點看到奶她們嘛!」
說了兩句,在外面上工的人陸續回來了,宋奶奶姚來娣走在最前面,她的身上背著一大簍豬草,宋仙巧和宋仙月緊跟其後,身後只有小簍豬草。
她們今天被分到割豬草的活,一天足有六個公分,給隊裡的豬割完足夠吃的豬草後,還能順便割些給自家豬吃,她們是很滿意的。
祖孫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話,很快進了院門。三人將背上簍子摘了下來,放到陰涼的地方,用衣袖抹了把臉,臉上總算乾爽了些。
「小芑,回來了。奶可想死你了。」
姚來娣看到宋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宋芑是她最喜歡的小兒子宋立民的女兒,她愛屋及烏,再加上宋芑小時候她照顧得多,感情自然更加深厚。
「奶,我也想你了,我就是忙著上學,不然早就回來見你了。」
「好好好,那你這次回來就多住幾天!奶這兒不缺你一口吃的。」
「芑堂姐,你回來了,明天我們一起去水裡玩吧,還能撈魚吃。」
宋仙月也對宋芑表示了歡迎,她就是個憨憨的姑娘,沒什麼心眼,和宋家除了二房之外的兄弟姐妹都處得不錯。
「撈什麼魚啊,小心跌進水裡被淹了。要我說,我們還是去摘花好,是不是,小芑?」
說話的是宋仙巧,她小時候是和宋芑一起長大的,兩人年歲相近,很合得來,經常一起說話玩鬧,直到宋芑進城兩人才分開,不過這份感情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變淡。
小時候,她們經常一起去摘花,然後編成花環玩過家家,這是她們最喜歡的遊戲,宋仙巧提出摘花也是想重溫童年樂趣。
「好呀!仙巧、仙月……」
幾人說話間,家裡人全都回來了。
宋芑依次向大家打了個招呼,「爺爺、大伯、二伯、二伯娘、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你們上工回來了,這麼熱的天,真是辛苦了。」
宋爺爺是隊裡的會計,他是村子裡文化水平最高的人,不用下地勞動就有公分糧食,村裡的每一冊帳本都經過他的手。他已經年過六十歲,因為不用下地勞動,經受風吹日曬,看起來比同齡老人年輕些。
宋大伯和大堂哥、三堂哥遺傳了宋爺爺,身材魁梧,肌肉緊實有力,一看就是幹活的一把好手,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們基本上天天拿滿公分。
宋大伯還擔任了記分員的職位,每天有一定的公分補貼。宋大伯娘楊招娣也不拖後腿,她從小干慣了活,是幹活的好勞力,一天能拿八九個公分,因此宋家大房的公分是非常可觀的。
宋二伯則更像宋奶奶,不但不高,還偏瘦,他拿到滿公分的次數屈指可數。宋二伯娘錢桂蘭在家從來沒下過地,就更不用說了,宋爺爺給她安排了個餵豬的活計,每天五個公分。
宋家二房只有這兩個成人勞動力,賺的公分少,一共五張嘴要吃飯,還供著一兒一女讀書,花銷大,導致入不敷出。
宋爺爺顧念二兒子,當然,也有些其他考慮,因此沒有分家,反而讓大家一起吃飯。說起來,二房算是占了其他人的便宜。
「小芑,回來啦!」宋爺爺說了一聲,表示了歡迎。
大家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盛飯的盛飯,完事後坐在飯桌邊等著開飯,宋恆也從房間溜了出來,坐在了他娘邊上,眼巴巴的看著一桌子菜。
一盆西紅柿蛋湯,一盆肉丁炒青菜,一盆雞蛋羹和一盆紅燒豬排,幾盆菜油水很足,紅色辣椒和綠色蔥花的點綴,讓人沉醉其中。
宋家是不分飯的,沒有這個規矩,飯是管夠的,雖然都是些雜糧飯,有點喇嗓子,好歹能吃飽,至於菜,吃多吃少全憑自己的本事。
當然,這是平時的情況。今天菜色好,宋奶奶楊招娣擔心大家會搶食,主持起了分飯。
她是家裡總管內務的大家長,管錢管分配幹活,連宋爺爺都聽她的,今天她管起分飯的事,大家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宋奶奶先給家裡的壯勞力們盛好滿滿一碗飯,一人舀了一大勺雞蛋羹和三四塊豬排,放到他們的面前。
然後是家裡的女孩們和宋恆,一人滿滿一碗飯,一勺雞蛋羹和三四塊豬排,這個時代的農村女生因為干體力活消耗量大,飯量遠超後世的女生,通常要吃兩碗飯才能吃飽,宋奶奶絲毫不擔心她們吃不完浪費糧食。
最後是兩個媳婦和她自己,同樣是一人滿滿一碗飯,一勺雞蛋羹和三四塊豬排,她不認為家裡的媳婦就應該吃苦,把好菜讓給男人們或孩子們吃,自己也可以偶爾吃些好的享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