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母半點不問於知夏於知秋關於高考的事兒張羅著殺雞呢。
「在外頭沒吃啥好東西吧?媽給你們燉雞!」
盧老坐在院壩的躺椅上曬太陽,見於母張羅就笑了:
「你還不了解你男人?他指定帶著他兩個閨女天天下館子吃香的喝辣的呢。
可憐你和你的老么女天天在家裡喝稀飯吃糊糊。
你說說你,也不說為自己著想還想著他們?人家去國營飯店可沒想著你呢。」
盧老的話讓蔣春花一愣,再看兩個閨女和於大海,嘿,還真胖了一圈呢。
「我都沒去成,我吃虧了,我吃虧了。
媽快殺雞,給我補補,今晚我要吃雞腿,我要吃!」
小老四鬧起來了。
蔣春花哭笑不得:
「行行行,你吃雞腿,媽給你補,讓你爸和你二姐三姐吃獨食!」
雞還是殺了,但他們這次回來的時間充足還帶了兩個飯盒的飯菜回來。
晚上是於母做的海帶燉雞,香濃滋味回味無窮,然後是一大碗的紅燒肉還有一盒子的炸酥肉。
全是硬菜,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那叫一個油水十足。
「所以說接下來還要準備再考一次?」
「嗯,接下來7月本來也有一次高考,再考一次。」
於母點了點頭:
「那你就好好複習,讓那些看不上咱們的人好好看看咱們的本事。」
盧老則嘆息道:
「世道不同了喲,這要是放在以前科舉舞弊必定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其實便是現在也是如此,只不過時代變革太大,加上首都那邊鬧的挺厲害的,所以這一次暗中摁了一批人,也正好釋放一批人,平反一批人,也算是錯有錯著。」
盧老點了點頭。
喝了一口於知夏配的養生茶,悠哉游哉的躺著那裡一搖一搖的,嘴裡嘀嘀咕咕道:
「世道變了是好事啊!」
到底是不是好事沒人敢回答,但世道是真變了。
因為他們再次去縣城的時候居然看到糾察隊沒有再追著小商販跑了。
甚至看到小商販好像都默許了這樣的存在。
「可以做生意了?」
「反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做生意到底是投機倒把的事兒,我瞧著不稀罕。」
這是很多人如今對商販的看法。
於知夏卻知道,這樣的事以後會越來越多。
再瞧不起小商販,可在金錢面前也得低頭。
之前還在觀望的包產到戶也開始在老泉村實施了。
於家沒和大家爭,反正都是該怎麼就怎麼。
於三叔和三嬸回農場了,於大強的婚事定了,可因為之前耽擱了,所以婚禮定在了下個月,女方是農場那邊的,加上大強的工作也在農場,他們會在農場安家到時候他們一起過去參加婚禮就行。
小強則住在縣公安局宿舍,於奶要回去看自己最中意的大孫媳婦,所以總算也走了。
沒有了於奶時不時的摻和,於家變得格外的平靜。
在這樣的平靜下,取消春季高考成績的消息也傳遍了鄉鄰之間。
其中反應最大的則是陳歲寒陳知青。
她的基礎不牢固,這一次費勁心力才考上一個大專,可即便如此她也很知足了,聽說如今要重新考試,她在家裡狠哭了一場。
最要命的是她男人楊木匠的老娘和大嫂將她捆起來打了一頓,因為她磋磨楊木匠太狠,如今楊木匠連最基本的活兒做沒法做了,遇到颳風下雨更是難受的躺床上哎喲個不停。
挨了一頓打不說還把她的課本扔去了茅坑,陳歲寒和楊家鬧的不可開交。
但也有興奮的,比如知青點其他幾個落榜的人,他們多了一次機會自然會好好把握。
錢嫂子的胎也平穩的很,雙胞胎確認無疑。
錢嫂子高興的跟什麼似的,張文已經回來了,紀凌錚卻遲遲未歸。
張文聽到雙胞胎在老婆肚子裡,差點給於知夏跪了下來。
要不是於父攔著,這鐵漢子保管得給她磕頭謝恩。
所有的事兒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著,只有紀凌錚音信全無。
直到五月一號的半夜,大門敲響,張文找來。
「受傷了,很重,你要有心裡準備,人在首都!」
於知夏的手都在抖。
「有沒有辦法最快速度去?」
「坐飛機去,我馬上去聯繫。」
於父披著外套出來。
於知夏相信於父的本事,轉身回屋拿東西準備。
只要能見到紀凌錚就是死了她也要從閻王手中把人搶回來。
她的手都在抖,可是她強迫自己必須鎮定。
半個小時後,張文親自送於知夏和於父上了直升飛機。
三個小時後,首都醫院頂樓。
於知夏踉蹌的跑下飛機,專人開道,等她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已經圍攏了許多人。
「紀凌錚在哪裡?紀凌錚在哪裡?」
於知夏的神情還算鎮定,可她腳步慌亂看到這麼多人圍在一起就有不好的預感。
其中一個50來歲的老人看到她的時候一直在打量,張文緊隨其後:
「她是紀凌錚的妻子於知夏!也是大夫!」
「我是大夫,紀凌錚在哪裡?讓我看看他!」
可是門口的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於知夏。
「於知夏同志,我們已經盡力了,紀凌錚同志身中數槍,手術根本沒法進行,我們……」
「他在哪裡?讓我去!」
「在裡面,撐著一口氣等著見你!」
撐著一口氣?
於知夏哪裡還敢耽擱,推開手術室的大門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