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謝薇頭也沒抬。
好一會兒沒見人進來,薇抬頭就看到拎著包裹,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陸斌和劉佳麗。
她驚詫於陸瑤的辦事效率,和陸斌的執行速度。
今兒都星期六了,謝薇原以為,最早也得下周一才能看到他們。
卻不想,這中午還沒下班,他們就已經來了。
「嫂子。」陸斌的眼裡閃著淚光,很激動。
李佳麗則低著頭,一手拉著陸斌,一手揪著自己的衣襟......
「嫂子,你,你是想到治療法子了嗎?」
這幾個月,陸斌不是沒找過謝薇。但是,嫂子實在是太忙了。
星期天的時候,他在爺爺家根本就等不到嫂子。
醫院他也來過,但是很不巧,他來的兩次,謝薇都在手術室。
劉佳麗和小覓兒又都離不開他,偏偏那娘倆還不能單獨在一起。只要不上班,他的所有時間都用來陪她們了。
就算上班,都上的提心弔膽的。就怕劉佳麗太開心,或者不開心,會傷到小覓兒。
他沒辦法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等嫂子。
慢慢的,他覺得嫂子一定還記恨,劉佳麗當初對侄子侄女做下的惡事。他覺得嫂子是不想給劉佳麗醫治的。
不然,嫂子知道他來找過她,一定會聯繫他的。
可沒有,一次都沒有。
所以,他也就放棄了,走嫂子這條路......
這是過年後,謝薇第一次見陸斌,他看上去比過年的時候更憔悴。
小小年紀(二十四歲),眉頭間隱約可見「川字紋」,頭上也已經有了絲絲白髮。
「掛過號了?」謝薇語氣淡淡的。
陸斌搖頭:「嫂子您是外科大夫,我不確定該掛哪個號。」
這個問題,謝薇已經想過了,並且和邱主任,中醫科那邊都打過招呼。
不用掛號,替陸斌省錢,是不存在的。
誰讓他管不好自家媳婦,放她媳婦出來作惡的。
「小李,上午還有病人嗎?」
門外的導診護士聞言,從門外探出半個頭道:「沒有了。謝大夫,您可以準備午休了。」
謝薇蓋上鋼筆帽,將筆揣進白大褂的上衣兜里:「走吧,我帶你去掛號。」
看著陸斌拎著的包裹:「你這是打算讓她住院?」
陸斌點頭:「這裡離家遠,我還要上班。小覓兒現在的情況也不太好,離不開人。我媽......他沒辦法帶著小覓,還得陪劉佳麗天天跑醫院。」
實際上,他媽是不願意陪他媳婦看病的。
如果說以前,他媽就是再不喜他媳婦,哪怕劉佳麗沒生出兒子,也會為著他的前途著想,捧著劉佳麗。
就是劉佳麗剛出事的那段時間,他媽也是盡職盡責的。
但劉佳麗的情況,擱任何一個正常人,像伺候孩子似的伺候她都要崩潰。
比如他岳母。更別說他媽了。
如今,他已經不在岳丈手底下做事了,劉佳麗又恢復無望(很多大夫都說沒法治,一輩子也就這個樣子了),和岳家也幾乎不再往來。(不准劉佳麗進娘家門,就差登報斷絕關係了)。
他媽便更不想照顧劉佳麗了,覺得她就是個喪門星,毀了他們二房。
「從劉佳麗目前的狀況來看,並不適合住院。」謝薇提醒道。
「不,不能住院嗎?」這是陸斌沒有想到的。
謝薇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能,如果一定要住院的話,最好能有家人照顧。」
不然,一旦真鬧起來,傷了醫護或者其他病人怎麼辦?
聽說可以辦理住院,陸斌鬆了口氣:「嫂子,我知道。我今兒來的急,什麼都沒準備。您放心,我會安排好照看她的人的。」
聽陸斌都這麼說了,謝薇不再說什麼。
很快,他們就掛了中醫科。並辦理了住院手續,被安置在了康復病房。
謝薇再次給劉佳麗做了檢查,和上次檢查的情況差不多,只是有點......營養不良。
「今天,先給她做個針灸。明天我休息,針灸停一天。以後每天下午一點半左右,到我辦公室,我給她針灸。
還有,我先給她開半個月的藥,一天一副,先喝喝看。半個月後,再看要不要換方子。」
陸斌仔細的記著,接過方子:「嫂子,明天不針灸,不會對治療有什麼影響吧?」
「其實,今天不針灸也是可以的,她的情況,也不差這一兩天。」
雖然嫂子這麼說,但陸斌還是決定今天就開始治療。
劉佳麗註定不能痊癒,能早點兒好起來,就像陸瑤說的,如果能有八九歲的智商,應該能說通她不要打小覓兒了,生活上也能自理。
見謝薇拿著「針」走向自己,劉佳麗求助的看著陸斌。
陸斌安撫:「沒事兒,聽話。這是在給你治病。」
可劉佳麗哪裡懂,她認為那個壞女人要用針扎她,便嗷嗷大叫,不讓謝薇靠近。
陸斌抱歉的看著謝薇,但他根本安撫不了劉佳麗。
謝薇想也沒想,在劉佳麗身上點了幾下。後者便不動,如果不是那嘰里咕嚕亂轉的眼睛,還以為她是睡著了呢......
陸斌看著謝薇,看似很隨意的把一根根銀針或斜插入皮肉,或垂直的扎入劉佳麗的腦袋。
看得陸斌的心,跟著一揪一揪的緊張。
不一會兒,劉佳麗的腦袋上就扎入了長長短短的銀針近三十根。
最長的一根銀針,扎進腦袋近兩寸......
看著顫顫巍巍的針尾,陸斌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兒了......
他好怕,謝薇的哪一根銀針扎偏了,劉佳麗是不是就更不好了。
那是腦袋啊,那麼重要的地方,要是扎死了怎麼辦?
如果眼前人不是大哥的媳婦,如果不是她之前教給自己按摩手法還算有用,他都想拉著劉佳麗一走了之。
好不了就好不了吧,至少還活著,也不枉他們夫妻一場。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針都扎完,他又看見謝薇不時的,捏著一根銀針或提拉,或捻轉,或者乾脆用手指在針尾一彈,那根銀針幾乎顫抖出了嗡鳴聲......
看的陸斌不時地咽咽口水。這也太嚇人了吧!
他暗自發誓,以後自己生病,但凡有其他法子,都不要找嫂子給他針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