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閨女，外孫都不在家，還起這麼早？」
李淑珍用勺子攪動著鍋里的小米粥，笑著說：「她們昨晚沒回來，我尋思著今兒一早，閨女上學之前准得把小寶給我送回來。•」
從鍋里撈出一個雞蛋，放在裝有冷水的碗裡：「這麼早，小寶在他太爺爺那兒，肯定沒胃口吃早飯。」
李淑珍提到了謝薇的婆家人，朱老太太很想問問謝薇丫頭婆家人的情況，她和婆家人之間的關係怎麼樣？
可嘴唇微張了幾次，想了想還是閉了嘴。
朱老太太知道，自己與那丫頭，就是個陌生的老太婆子。唯一的關係，只是房東與租客的關係。
一個陌生的老太婆，打聽她的私事兒，怕那丫頭知道了，會覺得自己在窺視她，探知她的隱私。然後搬走，再不來往。
朱老太太雖然確信謝薇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她的孫女，可是她更怕那百分之一的機率——不是......
最重要的一點，大家都說她命硬，說她命里克夫，克子，克孫......
所以，已經半個多月了，她一直不敢開口，就怕自己這後半生唯一的希望也落空......
李淑珍把雞蛋剝好殼，放到一邊的碗裡，把煮好小米粥的小提鍋也從灶台上拿下來，放到一邊。
把小鐵鍋放到爐子上。用沾了豬油的棉布在鍋里抹了一圈。
（筷子的一頭扎了一個棉布頭，放在油罐子裡。用的時候把棉布頭在豬油罐子裡蹭點油。）
鍋燒熱後，把事先調好的雞蛋麵糊，舀了一勺繞著鍋一圈，隨著鍋鏟的加工，不到兩分鐘，一張香香軟軟的雞蛋薄餅就做好了。
——「媽，我和小寶回來了。」
聽見閨女愉悅的聲音，李淑珍加快手上的速度：「吃早飯了嗎?」
——「我吃過了，小寶還沒吃。」
李淑珍看了朱老太太一眼：「看吧，叫我說中了。」
朱老太太看著李淑珍身後，門口的一家三口，笑著點點頭。
李淑珍卻以為，朱老太太說贊同了她說的話。
——「我就知道，你看我都沒做你的早飯。幫我把粥和餅端桌子上去，你就去上學吧。」
——「媽，我來端吧。」
聽著「陌生」的聲音，看著伸過來的粗糙的大手。
李淑珍詫異的抬起頭，看到這個只相處過幾天，卻拐走自己閨女，讓自己閨女受了那麼多委屈的男人。
......
李淑珍手中的盤子和碗，掉在地上，發出一陣脆響。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就落到了陸宸的臉上。
——「你怎麼那麼久都不回來啊......」
——「你知道我們家小薇有多擔心你......」
——「小薇懷孩子的時候，有多辛苦啊！生孩子的時候，你不在身邊，她有多害怕你知道嗎......」
——「你怎麼就那麼狠心，把小薇一個女人獨自扔在家裡兩年......」
——「你這個混蛋，早知道你這麼不顧家，我就不該同意我的小薇嫁給你.......」
——「我的小薇，命好苦啊......」
——「嗚～嗚～嗚～」
......
李淑珍覺得自己一定是把這一年多對閨女的心疼，對姑爺的埋怨都宣洩出來了。
捶打，抓臉......一套組合拳打下來，陸宸跪到地上，一個勁兒的賠不是。
——「媽，我錯了，是我對不起小薇，讓小薇受委屈了。」
|「媽你原諒我，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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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來端吧。」
陸宸再次出聲，讓李淑珍瞬間清醒。
李淑珍發現自己還一手端著裝雞蛋餅的盤子，一手端著裝小米粥和雞蛋的碗。
陸宸的手，已經拿著她手裡的碗和盤子的另一邊，只等她鬆手了......
李淑珍鬆了手：「好！」
看著陸宸跟著閨女出了廚房，往東廂房去。李淑珍不禁用手背擦了下臉上的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是對自己這個姑爺，消失近兩年的事兒，心存不滿。
但是，真的打罵姑爺，她還真不能。
她知道部隊裡紀律嚴明，這件事兒錯不在姑爺。
想到這裡，李淑珍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是第一次，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除非姑爺復員，離開部隊。
但聽閨女那意思，姑爺根本沒有退伍的打算......
——「你這是怎麼了？你姑爺他對小薇那丫頭不好？」朱老太太看李淑珍這個模樣，擔心的問道。
李淑珍搖搖頭：「姑爺人挺好的，就是工作性質的原因，沒辦法顧家。」
朱老太太聞言，脫口而出：「你姑爺不會也是當兵的吧？」
李淑珍點頭：「嗯，給當兵的人，當媳婦苦啊......」
朱老太太點頭：「是啊！別人只知道『一人當兵，全家光榮』。可是誰知道，家裡有個當兵的，家裡人過得多提心弔膽啊！」
李淑珍對朱老太太這話，深以為然。
李淑珍又盛出了一碗粥，把另一個盤子裡裝的兩張雞蛋餅，放到朱老太太的灶台上：「朱大娘，這是給您的。」
——「不用，我這也準備煮早飯了......」
李淑珍家因為謝薇上學的緣故，一天三頓飯，一般都是早上七點吃早飯。
而朱老太太一天只吃兩頓飯，早飯一般在上午九點左右。所以，她一般都是早上八點才做飯。
——「您吃吧，我做的多。再說了這些日子，我家小寶可沒少吃您做的點心。」
——「你姑爺......」
——「您就放心吧，我們小薇都吃過早飯了。我那姑爺肯定也吃過了。」說完，又盛了碗小米粥，拿了一碟泡菜回了東廂房。
另一邊，東廂房。
小寶拿著一張雞蛋餅一小口，一小口的啃著。
——「媳婦，我咋看咱媽好像不高興呢？」陸宸略顯不安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