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老爺子看見了沉甸甸的背簍,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你這丫頭,怎麼拿這麼多東西?快放下。」
溫可馨把背簍放下說:「師父,不是說讓我拜師嗎?這些東西算是拜師禮。」
然後,殷勤地拿起老爺子的茶杯,深深地鞠躬後,小心端起茶杯遞過去說:「師父,請喝茶!」
老爺子心滿意足地接過茶杯說:「好,你這個徒弟我認下了,坐下說話。」
看到小姑娘坐下以後,他關心地問:「徒兒,你和家裡商量好了?是去還是不去?」
「師父,我回去和爹娘商量了,我爹不放心我一個人在縣裡,能不能給他在廠子裡安排一個臨時工?」至於考大學,讓老爹替班都是以後的事她不想說。
王老爺子想了想說:「我想他們會答應的,對了,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溫可馨頓時明白了,老爺子這是想考一考自己的理論水平。
她胸有成竹地說:「師父,你問吧?」
王老爺子滿臉嚴肅地問了幾個問題。
溫可馨不但認真回答了,還舉一反三說出幾種可能性。
老爺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高高地翹起嘴角,自豪的語氣說:「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溫可馨不動聲色地拍馬屁,「師父,你每天接觸的人多,什麼樣的人在你老人家的透視眼中看得一清二楚。」
老人露出得意的笑臉,誇獎道:「你這丫頭會說話,我們師徒現在就過去。」
「好的!」
十幾分鐘以後,兩人來到一處用高牆和鐵絲網圍起來的大院門口。
門口有兩位穿著工作服的看守。
看到兩人走過來,其中年紀大幾歲的看守很快認出了來人,熱情地說:「老廠長,你終於來了,快請進。」
溫可馨以為王老爺子只是廠子裡的技術人員,原來他還是技術一把抓的廠長。
只見王老爺子滿臉莊重,挺胸抬頭,輕車熟路地往前走。
她緊跟在對方身後,任誰看出來她就是一個合格的小跟班。
廠子占地面積不小,對面有棟兩層高的辦公樓。
不遠處有兩處寬敞的廠房,旁邊還有一排像庫房的平房,還有幾間空空蕩蕩的車庫。
只有一輛半新的吉普車孤零零地停在辦公樓門外。
她很快發現老爺子少了些平時的木訥,多了些鮮活,整個人的精神面貌改變了不少。
她好奇地問:「師父,你以前當廠長屬於什麼級別?」
「這家收音機廠屬於省里直屬,我算是副廳級……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了,我還有兩年多就要退休頤養天年了。」
溫可馨心中嘀咕:老爺子命不錯,在退休以前應該能落實政策,晚年生活肯定揚眉吐氣。
王老爺子剛走到辦公樓前,就發現幾個人迎接出來。
師徒倆明白,一定是門衛通知的。
只見領頭的是一位穿著洗得發白中山裝,上衣左面口袋裡插著一支英雄牌鋼筆的中年男人。這男人看起來正氣凜然,只是深潭般的目光好似看不見底。
他身邊的幾個人看起來良莠不齊,多大年紀都有。
溫可馨感覺這位中年男人面熟,很快想起來,這不是公社的王書記嗎?
公社書記貌似是正科級,收音機廠屬於副廳級,他明顯是升職了。
此刻,中年男人臉上露出得體的微笑說:「王廠長你終於來了,廠子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王老爺子目光看向身邊的少女說:「我老了,要退休了,不想繼續拼。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徒弟溫可馨。」
眾人頓時愣住,王老的意思是把徒弟推出來,看小姑娘的穿著打扮不錯,難道是哪個大家族培養的?小姑娘技術水平能行嗎?
王老爺子繼續介紹,「可馨,這位就是以後的收音機廠王衛東廠長,這幾位以後都是廠子裡各部門領導。」
溫可馨心中好笑,衛東這名字有時代特色。
以前知道他是公社書記,真不知道對方名字。
她心中嘀咕:不是師父是以前的廠長嗎?現在就定下新廠長,可想而知,如果師父答應出山,應該只是擔任技術工作。
降級使用呀!放在誰身上都感覺憋屈,怪不得師父不答應回來。
眨眼間她就想明白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只管技術,切不可越界。
新舊兩位廠長聊了幾句。
大家走進會議室紛紛坐下。
她看出來了,王書記,也就是現在的王廠長沒認出自己。
這事瞞不住,別等人抓住把柄要挾自己,還是說清楚為好。
當王廠長的目光看向她,她站起來開誠布公地說:「王廠長,我以前見過您,我家是勝利大隊山河屯的,您當公社書記的時候還為我主持公道了。」
王廠長審視的目光看向溫可馨,很快恍然大悟地說:「我想起來,你就是那個嫁到宋家的溫姑娘,我說怎麼看起來面熟,溫姑娘變化不小。」
這點溫可馨承認,當初在溫家老宅,二房被奴役。
原主是老大,每天吃不飽穿不暖。
嫁人分家以後,才能吃飽飯。
王書記和李主任來大隊主持公道的時候,她改變了不少。
如今,她的容貌身高甩過去幾條街,沒認出來很正常。
她客氣地說:「還要感謝王廠長仗義執言。」
王老爺子吃驚地說:「原來你們認識。」
王廠長微笑著說:「我們在勝利大隊有一面之緣,溫姑娘的娘家和婆家都在山河屯,沒想到她是你徒弟。」
溫可馨微笑著說:「我也沒想到王書記和我師父有淵源。」
眾人都笑了。
在場所有人聽明白了,心裡嘀咕,還以為這姑娘來頭不小,原來是農村人。
王老爺子感覺到眾人輕視的目光,不悅地說:「咋的,你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徒弟?」
這話說得超給力!
王廠長和他身邊的幾個人都紛紛表示:「老廠長誤會了,我們只是擔心溫姑娘,能不能勝任這項工作,這可是關係到廠子能不能開起來的大事。」
王老爺子拍著胸脯說:「我徒弟幾斤幾兩,我心裡當然有數,再說她只是管技術,又不當官,她搞不定的事可以找我。」
眾人緊張的心頓時放下。
實際上,他們這幾天左右為難。
大家都是外行,這些人中有幾個人是想來混日子的;有幾個人是想來蹭業績鍍金的。
王廠長是公社書記提拔上來的,名正言順的廠長。
這年代技術人才稀缺,老廠長不安排好,人家憑啥給廠子賣力氣?
廠子開不起來,大家一起喝西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