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一口吐一口

  顧錦繡沒管他,自顧自在廚房裡搜尋了一番。

  廚房不大,就有一個水池,一個爐子,一張單人課桌,一張雙人課桌的位置。一般人家會放一個帶鎖的小柜子用來鎖米麵糧食,另外再弄張缺胳膊少腿的雙人課桌來,上面放鍋碗瓢盆,下面堆煤球。

  元家條件好,裡面放的是三張高矮大小都一樣的帶鎖矮櫃。而且也不用煤球爐,用的是火油爐,還是二隻火油爐。

  三個矮柜上,一個矮柜上做了個架子,上面整齊的羅列著幾個鍋,另外兩個則分別放了兩隻火油爐,整個廚房顯得特別的乾淨。

  元家的廚房一直是張美鳳在鄰裡間炫耀的資本。

  顧錦繡目光在火油爐上停頓了兩秒,冷冷一笑。

  這兩隻火油爐還是原主親媽的陪嫁呢,張美鳳天天在家裡用難聽的話罵原主親媽,卻用原主親媽的東西用得挺順手。

  整個樓里誰不知道元富貴當初是兩袖清風頂了一張嘴就入贅的,張美鳳更是除了身上穿著的破衣服和元嬌嬌這個拖油瓶,陪嫁連張擦屁股紙都沒有嫁了進來的?

  這屋裡所有的一切,要說最有權力使用的,就只有原主的姐弟了。

  可是偏偏唯一有權力的卻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顧錦繡冷著臉又把所有的柜子都捅開了,打開柜子,就看到裡面放了一袋米,差不多有二十來斤,一袋麵粉有五六斤的樣子,還有幾條臘肉,兩隻熏雞,十幾塊熏魚還有一籃子的雞蛋。

  顧錦繡想也沒想,直接把柜子里用來蒸棕子的特大號大蒸鍋給洗了出來,然後把一袋的米都倒了進去。

  顧睿涵驚得目瞪口呆,說話都結巴了。

  「姐……你……你干……幹什麼?」

  「燒飯吃啊。」

  顧錦繡回答的理所當然。

  「吃……吃……咱們吃不了這麼多啊。再說那女人回來會把咱們打死的。」

  顧睿涵本以為顧錦繡是想偷偷燒點米飯吃,畢竟裡面的米多,兩人的胃口小,吃點也看不出來,等一會把門關好了,也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他哪想到顧錦繡這麼狠,居然把所有的米都燒了,只要張美鳳不是瞎子傻子,能不知道麼?

  「打死我們?她憑什麼!」顧錦繡冷笑一聲:「我們一個月都有二十八斤糧票的, 兩人加起來一個月就得五十六斤,四年就是2688斤,但我們四年來吃過他家一口米飯麼?這二十多斤米飯我就算全吃了,她還倒欠二千六百多斤糧!」

  顧睿涵無語地看著自家的親姐,他能算不明白這帳麼?

  可是張美鳳鐵了心的虐待他們,又占了繼母的名頭,邊上還有渣爹幫著,他們能怎麼辦?

  「要不咱們少吃點?」

  顧睿涵還在一邊勸著。其實他最擔心的倒不是被打。這些年被打的還少麼?

  他擔心的是繼母壞了他姐的名聲,這年頭名聲大過性命。

  「少吃點我吃不飽。」

  顧錦繡一面把柜子里的肉全拿了出來,一面漫不經心道。

  顧睿涵嚇得臉都白了,一把抓住顧錦繡的手:「姐,姐,你幹嘛拿肉?」

  顧錦繡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嘟囔:「沒燒啊,連肉能吃都不知道了?」

  顧睿涵一把甩開了她的手,俊白的臉皮脹得通紅,憤懣道:「我能不知道肉能吃?我是說你要吃了這肉,那女人一定要發瘋的。」

  「嘁,我燒了她二十斤的米她就不瘋了?既然早晚要瘋,不如再多吃點肉吧,再說了,她瘋就瘋唄,跟我有什麼關係?」

  顧錦繡往肉上面倒了瓶熱水就拿著刷子用力刷了起來。

  顧睿涵一急,直接就搶過了刷子。

  顧錦繡眼神一戾,跟個小獅子似的就炸毛了。

  搶她的肉等於殺她的父母!哪怕是親兄弟也不行。

  看著顧錦繡呲牙咧嘴,露出森森小白牙的樣子,顧睿涵沒好氣道:「我來刷,你剛發過燒怎麼能累著!」

  顧睿涵低著頭,死命的刷著,想著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他姐說得對,早晚都得一刀,不如吃得好點。

  顧錦繡的狗臉瞬間變了,笑得如春花爛漫,伸出溫乎乎的小爪子就拍了拍顧睿涵的肩:「弟弟真乖,姐姐愛你哈。」

  顧睿涵的臉皮一下紅了。

  他姐也真是的,怎麼能把愛這個字說出來呢?

  他又羞又惱,把所有的力氣都發泄在臘肉上了。

  看著可愛害羞的便宜弟弟,顧錦繡撲哧一笑,扭頭把那袋麵粉也拿了出來。

  麵粉倒進盆里後,她就慢悠悠地把雞蛋一個一個接著一個往裡磕。

  等她磕到了最後一個,顧睿涵也把臘肉都刷乾淨了,回頭一看,媽呀,柜上一堆的雞蛋殼,雞蛋全敲到面里去了。

  看著一個個圓溜溜黃澄澄的蛋堆滿在雪白的麵粉上,顧睿涵說話又結巴了。

  「姐……姐……你……你又做啥啦?」

  顧錦繡用憐憫的目光看向了顧睿涵:「可憐的娃,刷個臘肉不但把自己刷結巴了,還把自己刷傻了。雞蛋和面都看不明白麼?」

  「可是……可是咱們不是做臘肉飯了麼?這麼多我們都吃不了啊。」

  「誰說吃不了的?再說了我們不吃留給那家人吃麼?我就算是吃一口吐一口也不給他們留 !」

  顧錦繡斜靠在牆上,一副我流氓我怕誰的樣子。

  這樣的顧錦繡是顧睿涵從來沒看到過的,可是這樣的顧錦繡卻讓顧睿涵覺得特別的颯。

  他目瞪口呆地盯著顧錦繡看了會,猛得回頭,把一碗溫水倒進了麵粉里,大力的揉著面道:「姐說得對,就算是吃一口吐一口也不給他們留!」

  一個品學皆優的好孩子就這樣被顧錦繡帶歪了,還往越來越歪邪的方向一路狂奔。

  顧錦繡笑了,這樣聽話的弟弟她喜歡。

  她把臘肉全切成了小塊扔進了鍋里,然後就開了火油爐煮了起來。

  趁著等飯的功夫,顧錦繡決定既然要幹事,就得幹大事。

  於是顧錦繡把臥室門也給捅了。

  張美鳳買了好多好吃的都鎖在床邊的夜壺箱裡,每天夜裡他們一家子就在臥室里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