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一片的寂靜,隨後爆發出了如雷般的笑聲。
連對面的冷書記也憋笑憋得漲紅了臉。
公社的幹事們更是笑得前俯後仰了。
剛才把陳副書記從泥里拽出來時,因為水泥凝固的原因,直接在泥中把衣服從陳副書記身上剝離了。
要不是出泥時陳副書記又沾了不少半凝固的泥漿,這次就跑光了。
眾鄉親想了想,總不能讓陳書記就這麼晾在這裡吧?
那可就真成村裡的門神了。
陳副書記願意,他們還嫌丟人呢。
得了,直接扛著進村吧!
這裡離村子還有五六里路,全力跑也得花個十幾分鐘。
不厚不薄的水泥迎著風,到了解放村,陳副書記身上的泥都凍硬了,真成了雕塑了。
村民們拿起榔頭就要往陳副書記身上敲。
這回陳巧蓮終於有了當閨女的覺悟了,攔在了陳副書記的面前:「別敲別敲,萬一沒敲死敲傻了咋辦?你們來侍候我爹麼?不對,敲死也不成,我爹一個月可掙三十多塊錢呢!你們可別敲啊。」
本來還感動的都快哭的陳副書記:……
眾鄉親:……
真是天下少有的親閨女!
「那你說咋辦?」
眾鄉親也不敢動了。
但這身上的泥漿再不洗,硬得厲害了,到時敲得不好不得敲些零碎下來啊?
陳巧蓮眼珠轉了轉,看向了一邊的糞坑。
「這糞坑……」
眾鄉親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都驚慫地瞪大了眼睛。
這真是親閨女?
不是仇人麼?
還好,陳巧蓮接下來的話讓他們鬆了口氣:「肯定是不能扔的,雖然我爹不是啥好東西,但好歹是親爹,我要幹這種事,非得挨雷劈不可。」
眾鄉親:……
你還知道這是你親爹啊?
「把我爹扔小蓄水池吧。」
「啥?」
眾鄉親瞠目結舌地看著陳巧蓮。
為了怕水蒸發的太快,小蓄水池挖得又深又窄,有五六米之深,把陳副書記往小蓄水池裡扔,這還能活命麼?
還不如扔糞坑裡呢!
至少糞坑才一米半深,淹不死人!
「噢,不行,我忘了小蓄水池太深了,我爹不會游泳。」
陳巧蓮又自言自語的給否了。
眾鄉親:……
會游泳也不成啊,手腳都給水泥封住了,下去就嗝屁,連棺材都不用買了,臉上加封一層水泥就可以當睡著水泥棺材直接下葬了。
陳巧蓮左看右看,目光落在了那些阡陌交錯的小水溝上,一拍大腿:「有了!」
村里沿著顧錦繡牛篷的地下水挖了條大水渠,直接就把水引流到了整片的農田裡。
現在整個解放村的地模仿了江南水鄉的田地,不管高低,都分割成了成塊成塊,每塊之間都挖了半米寬的小溝,在小水溝下面都抹了層水泥,讓這些水根本不可能象以前那樣流失。
這些小溝縱橫交錯,互相聯通,末尾都通著一個個小型的蓄水池,徹底解決了村子裡灌溉土地的大難題。
小水溝也不深,就一米不到的高度。
陳巧蓮指揮著人把陳副書記半躺在裡面,讓水基本沒到了他的脖子下。
為了防止陳副書記滑下去,到時淹死。陳巧蓮還拿了根棍子插在了水溝兩邊的泥里,橫檔正好架住了陳副書記的下巴。
末了,看了會陳副書記滿是血的腦門,覺得有些辣眼睛,還拿了個草帽戴在了陳副書記的腦袋上。
然後小手一揮:「行了,就讓我爹在這裡泡著吧。等泥泡軟了,我爹自然就能出來了。」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陳副書記急道:「你給我回來!你把你爹在這裡晾著,你跑哪去?」
陳巧蓮不高興道:「爹啊,一看你這人覺悟就不高,今天可是全村最光榮的時刻,我身為村裡的一員,藥廠最重要的會計,怎麼能缺席呢?行了,你好好呆著吧,一會吃飯時我給你送飯。」
不等陳副書記說話,她就風風火火地跑了。
眾鄉親見陳巧蓮走得乾脆利落,面面相覷。
隨後也一溜煙的跑了。
開玩笑,人家親閨女都跑了,他們還在這裡幹啥?
陳副書記氣得想跳腳,可惜腳被困住了,根本動不了。
頭上傳來一陣陣的疼,疼得他呲牙咧嘴,生不如死。
這時,一陣風吹了過來,吹得他又連打了幾個寒顫。
夭壽噢!他怎麼生了這麼個二貨閨女?
不給塗藥也就算了,好歹弄個盆,燒點熱水把他放屋裡泡著啊,讓他在這荒山野外的泡冷水,這是想要他老命啊!
他越想越傷心,凍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顧錦繡讓人拿了大量的玉米杆鋪在了那段路上,又用些木板鋪在了上面。加上這會太陽升出來了,下面的泥倒是幹了不少,倒不會再出現往下陷的危險了。
冷書記他們戰戰兢兢的踩著木板走了幾十米,等終於腳踏實地時,才長長吁了口氣。
這口氣還沒喘勻,就聽顧錦繡輕嘆一聲:「唉,這都是村里沒錢修路鬧的呀,要是路好了,咋還會出現這樣的危險?」
冷書記一個趔趄,差點摔回爛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