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向陽和仲嘉麗雷從所住的公寓出來,來到大街上,上了一輛有軌電車,往上海火車站方向駛去。
電車上擠滿了人,顯得非常擁擠,仲嘉麗緊緊的依偎在杜向陽的懷裡,才勉強能夠站穩。她手中緊緊的捏著隨身而帶的小包。
杜向陽一隻手拉著扶手,一隻手緊緊地摟著仲嘉麗的肩膀,始終讓仲嘉麗的小包夾在他們的中間,而且不時低聲的在她耳畔說著話。
在旁人看來,這就是一對情誼綿綿的恩愛小夫妻。
其實杜向陽上電車不久,就發現車上有一個陌生人時不時的在觀察著自己。他一時也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歷,就低聲的告訴了仲嘉麗。
此刻的仲嘉麗,早已不是剛剛離開校園的她了,她一點都不感覺到緊張,只是讓杜向陽不要輕舉妄動,看看對方到底想幹什麼?
一路上乘客上上下下,但是那個人始終都沒有下車,就當杜向陽讓定這個人就是來跟蹤自己的時候,他卻在離火車站還有一個站的地方下了車。
杜向陽隔著車窗看著那個人自己匯入到大街上的人群當中,那個人甚至都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
杜向陽在下車之後,低聲對仲嘉麗說道:「今天電車上那個人真是有些奇怪!我在車上觀察了他很久,他確實在暗中注視著我們,但是後來他又突然下車離開,甚至都沒有再看我們一眼。」
仲嘉麗也有些擔心的說道:「向陽,你確定那個人你不認識嗎?最近我的眼皮總是跳個不停,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要發生,難道和這個人有關係嗎?」
杜向陽對她笑了笑,連忙安慰她道:「嘉麗,沒有那麼嚴重,你可能是最近沒有休息好,我們以後小心些就好了。」
仲嘉麗也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今天的情況是有些不對勁,應該小心一些。對了,今天晚上你朋友在百樂門的舞會,你最好找個理由推掉吧!還是待在家裡安全一些。」
杜向陽搖了搖頭說道:「今天晚上的舞會還真的不能推,我和鄺老闆還有生意上的事情要細談,以後這樣的事情我多推脫一些就好了。」
仲嘉麗默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話,然後他們就沿著通往火車站的道路,向火車站貨場方向走了過去。
他們在火車站貨場的大門口的柵欄處出示了證件之後,很快就進入了貨場。由於他們是這裡的客戶,在站場裡還租有兩個周轉倉庫,所以這裡的管理人員和搬運工人大都認識杜向陽,一路上不斷有熟人向他打招呼。
杜向陽和仲嘉麗不管是對方的身份如何,都是笑臉相迎,杜向陽還不時向比較熟悉的管理員遞煙打招呼,嘴裡還隨意聊上幾句。
很快,他們來到就來到了設在戰場倉庫旁邊的一個小辦公室里,這裡是核算帳目和收發貨的地方。
辦公室的旁邊掛著一個用毛筆手寫的木牌子,上面寫著四個字:「向陽商貿」。也不知誰還在「陽」字的後面畫了一個紅紅的太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家商貿公司有日本人的背景。
這間辦公室里,還有兩位杜向陽聘請的職員,平時都是他們待在這裡負責收發貨的。
在這裡負責的是個中年人,姓塗,大家都叫他塗老實,也是一個在上海灘的商行里混過來的精明人。
他的面相就如他的名字一樣,顯得老實巴交的樣子,但是杜向陽非常清楚,這是一個精明的老商貿,所以他不惜出了比人家高數倍的工資才將他挖了過來。
另一個職員叫小明,是一個十八九歲剛從校園裡出來的年輕人,平日寫寫算算,登記造冊都是由他來負責的。
塗老實一眼看到杜向陽和仲嘉麗走進來,趕緊從辦公桌後面站了起來,上前對他們一鞠躬說道:「杜老闆,還有杜太太,今天你們怎麼有空過來了?」
杜向陽對他微微一笑說道:「最近我們公司的生意還不錯,今天正好有空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貨,我想挑兩件送給我的朋友。」
塗老實先請他們坐下來,然後讓那個叫小明年輕人給他們倒了茶水,隨即又說道:「杜老闆,今天確實從南方到了一批貨,裡面倒還有些舶來品,已經轉到二號倉庫里了,這樣吧,我帶你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中意的東西?」
杜向陽笑了笑說道:「你不用陪我了,還是叫小明陪我一起去好了。」
一邊的小明聽到杜向陽這麼說,趕緊也走了過來對他說道:「杜老闆,好的,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仲嘉麗突然對杜向陽說道:「向陽,你去看吧,我有些累了,先在這裡休息一會,你選好了我在再看合不合適吧!」說著很自然的將手中的小包遞給了杜向陽。
杜向陽接過包來,還體貼的對她說道:「好吧!你既然不舒服那就不過去了,好好在這裡休息一會,我去去就回,耽擱不了多久的。」
◇◇◇
「向陽商貿」的二號倉庫離辦公室並不是太遠,但是那個地方位於所有倉庫的最深處,顯得比較僻靜,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杜向陽租下來當做了倉庫。
由於這裡其他的倉庫存放的多是一些不常用的東西,平時進出庫的頻率也比較低,來次這裡的人員也比較少。
小明看了看附近沒有人,然後低聲的對杜向陽說道:「老闆,還是像往常一樣,我在門口給你把門?」
杜向陽笑著對他點了點頭,說道:「小明,我對倉庫裡面可能比你還熟悉吧,那還是和往常一樣,你在門口看著吧,今天時間不會很長,我一會兒就完事了。」
小明立刻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好的,老闆!」
杜向陽就對他笑了笑,就邁步走進了二號倉庫,他還聽到小明關掉了倉庫門的聲音。這時外面鐵道響起了一陣火車汽笛尖叫聲和開動的轟鳴聲。
杜向陽見倉庫的門關閉之後,立刻加快了腳步,迅速的向倉庫裡面走。倉庫裡面現在堆著雜七雜八的一些貨物,他一點都沒有在意,徑直走到角落的一間鐵門緊閉的小屋前,他從仲嘉麗給他的小包里掏出了鑰匙,迅速打開了那道鐵門,然後走了進去,並順手關上了門。
這裡其實是一個看著像雜物間的小房間。裡面混亂的堆放著一些廢棄的座桌椅。
杜向陽迅速的從角落裡移開了一個破柜子,然後從後面的一個暗格里拿出了一個皮箱來。他很快就打開了皮箱,把它放在桌子上,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部電台。
杜向陽絲毫沒有猶豫,立刻接通了電源,帶上了耳機,開始收發電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