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棋逢對手

  磁器口「老王茶館」的王老闆,日本人,本名大島正雄,曾化名渡邊太郎,中文名王正果。大家都稱他為王老闆。他就是重慶日本潛伏間諜組織的負責人,公開身份是磁器口袍哥義字堂的龍頭舵爺。

  他1912年畢業於日本京「都帝國大學」,後偶然從軍,其大學背景深受日本軍方賞識,將他派往「陸軍中野學校」學習間諜和特工課程。

  日本陸軍中野學校位於東京中野區,是日本陸軍培養間諜和特工的基地。其培養的間諜和特工都具有非常強的專業性和目的性。

  他和其他幾名畢業後將派往中國的受訓學生,組成了一個中國家庭式的小班,完全像在中國一樣起居生活,不僅學習中國語言和方言,還要學習中國的歷史地理和風俗習慣。學校要求他們不說日本話,要儘可能地忘記自己的日本人身份。

  除此之外,他們在學校里也學習從事間諜和特工所需要的情報、通訊、槍械、暗殺和生存等諸多技能。

  兩年後,他從中野學校畢業,以中國人王正果的身份加入成立於1906年底的「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簡稱「滿鐵」)調查課。從事中國東北的歷史、地理、資源、物產等的調查和資料搜集。

  一年之後他加入日本關東軍奉天特務機關,這是日本關東軍在滿洲最早成立的特務機關。不久再次以中國人王正果的身份潛入中國內地四川省,還加入當地的袍哥組織。

  他來到重慶磁器口已經二十多年了,並且成為了磁器口義字堂的龍頭舵爺。

  在這二十多年裡,他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中國人。他以樂善好施、公正廉明的作風在磁器口袍哥組織中享有很高的聲譽。

  當然,在這二十年裡,他領導的日本間諜潛伏組織日益壯大,也不斷地向日本特工總部傳遞了大量的關於中國的軍事、經濟、文化以及人文地理等方方面面的情報。

  特別是國民政府遷都重慶之後,他所領導的日本間諜潛伏組織的重要性更加突出。特別在引領日軍空軍躲避國軍防空高炮陣地,確定轟炸目標和掌握空襲效果等方面取得驕人成績,多次了榮獲日本特工總部的嘉獎。

  他領導的這個日本特工潛伏組織,成為隱藏在民國政府陪都的一顆定時炸彈。

  ◇◇◇

  王正果與彭冠西之間的對弈已經進入中盤纏鬥階段,雙方局勢難分優劣,盤面勝負也只在一子半目之間。

  從棋藝水平來講,他們在伯仲之間,平時對弈也互有勝負。不過今天彭冠西教授一改往日的急躁情緒,落子非常嚴謹。王正果很難找到他明顯的漏洞。當然彭冠希教授也沒有占到絲毫的便宜。

  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盤面依舊纏繞不清,看不出端倪。

  這時,裁判提醒參賽的兩位棋手,由於對局的時間延長,到達吃飯時間,根據本次圍棋錦標賽的規則,將由裁判宣布暫時封盤,待參賽選手用餐之後繼續比賽。

  王正果看了看彭冠西教授,說道:「彭兄,你我今天這對局一時半會兒完不了,現在天色漸晚,已經過了晚餐時間,我們一起去吃了晚飯再繼續。」

  彭冠西立刻搖頭拒絕道:「老王,你是不是怕贏不了我,想拖延時間,老夫不上當。」

  王正果笑道:「彭兄言過了,雖然這次比賽獎金豐厚,不過對我老王來講,倒並不在意,此乃遊戲而已,我還沒有當真。」

  彭冠西怒道:「老王,你的意思我是衝著獎金才來的,豈有此理,我老彭是這樣的人嗎?」

  彭冠西教授在國立中央大學任教,以前在南京時,還可以說薪資豐厚。自從中日開戰之後,他跟隨學校顛沛流離,輾轉半個中國,來到重慶,期間開銷甚大。現在又是困難時期,學校的薪資也不能足額按時發放,加之他在圍棋方面的花銷也不見小,在錢上,他難免還是有些捉襟見肘的。

  彭教授是文化人,士大夫的情懷,崇尚的是氣節,羞於談錢。聽到正果話里好像有譏諷之意,心中就有些不高興了。

  其實王正果在中國潛伏多年,韜光隱晦的功夫都到了極致,他說這話其實並無他意,只是沒想到彭冠希教授反應這麼大。

  這時,旁邊的裁判宣布道:「現在到了吃飯時間,暫時封棋一個小時,飯後繼續比賽。」

  本來圍棋錦標賽按計劃,比賽應該是能夠準時結束的,沒想到老王和彭教授的對局時間拖得這麼久,裁判組和工作人員都只好準備分批去吃晚飯。

  王正果問明了情況,對現場負責人說道:「這樣吧,如果彭教授沒有意見,我們一起到旁邊的魚船餐廳吃個便飯吧,時間也來得及。」

  現場的工作人員,累了一天了,也沒吃好喝好,聽王老闆開口,請大家吃晚餐,大家當然願意。

  王正果笑著對彭冠西說:「彭教授,一起去吃飯吧!」

  彭教授還在生氣,說道:「我才不去吃你的飯,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快去吃吧。」

  彭教授如果不去,工作人員當然也不好去,一時顯得有些尷尬。

  王正果笑了笑說:「彭兄,剛才是我無意之中,言語不當,我向你賠罪,大家都這麼辛苦,陪著我們一起這麼長的時間,我們還是一起去比較好。」

  其實,彭冠西教授這會兒也餓了,嘴裡說不去,其實也是為了面子。現在見王老闆向他倒了歉,就點頭說道:「好吧,他們工作人員也確實辛苦,那就趕快去吧,吃完好繼續比賽。」

  王正果笑著點點頭,還招呼了一下子在現場的工作人員,就和彭教授一起向比賽區外走去。

  ◇◇◇

  王正果和彭冠希教授一起並肩走出了比賽區,這時,突然有一個老頭從斜刺里飛快地跑過來,還差一點撞上彭冠西。

  這老頭跑著跑著,一個趔趄,就在他們面前摔了一跤。

  這老頭是磁器口人人都認識的瘋子老頭,沒有人知道他是哪裡的人?反正來磁器口時就是瘋瘋癲癲的,起碼也有十多二十年了。

  王正果有些吃驚地看著他,伸出手想拉他一把,這瘋子老頭卻自己站了起來。他嘟囔著說著什麼,也沒有人聽懂。他還望著王正果鞠了個躬,又瘋瘋癲癲地跑開了。

  王正果看了一眼瘋子老頭的背影,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然後又笑容滿面的對旁邊的彭教授一伸手說道:「彭兄,這邊請!」然後就向停在嘉陵江邊的漁船餐廳走去。

  林寒、於秋楓和站在不遠處的黃天邦,緊緊地盯著他們向江邊走去,走上了漁船餐廳。

  有幾個行動隊員,也慢慢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