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巷的宅子有大半年沒住人了,雖然宅子養護得很好,但是細微之處還是要收拾一下。
陸知許派人去看了,里外都重新刷了一遍漆,屋頂的瓦片換了新的,也就差不多了。
等漆晾乾了,再買些家什搬進去,大到床榻,小到一個杯子,一個盤子,都是陸知許親自挑選的,四處都打點得十分妥當。
羅熾也沒閒著,陸知許收拾宅子的時候,他每天泡在大營里,和營中的馬匹打交道。按照陸知許教給他的方法,先了解馬兒的習性,再仔細地觀察它們,模仿它們。
羅熾本就擅長騎射,對馬也算有些研究,但是他以往學的那些本事,和系統給的知識比起來,簡直是不夠看。
「將軍,這馬有什麼好看的?」清風嘴裡叼著一根草棍,人靠在木樁子上,一臉不解,「你都看了三天了。」
流影瞪了他一眼,這人實在聒噪。
「你們也來看看,覺得它現在心情怎麼樣?」
他?
誰?清風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什麼目標人物,然後恍然大悟地指著馬廄里的馬道:「它呀?」
「廢話。」羅熾沒好氣地瞪了清風一眼,順手抱了一些草料,親手添在石槽中。
「它心情怎麼樣,我哪知道啊!能吃能喝的,事事有人伺候,心情能不好嗎?」
流影也沒看出什麼來。
「馬的喜怒哀樂一般都表現的很明顯,暴躁的時候,不讓人靠近,會揚蹄警告那些試圖接近它的人。高興的時候,同樣也會揚蹄嘶鳴,但是如此區它揚蹄的時候是高興還是生氣呢?」
呃……
清風這個大聰明,立馬道:「問馬夫啊!」他拿掉嘴裡叼著的草棍,滔滔不絕地道:「好的馬夫,養馬的時候與馬同吃同住,而且啊,一養就是二十幾年,比如咱們營里的那個老安頭,家中世代養馬,問他再清楚不過了。」
流影一向少言,他覺得很奇怪,將軍什麼時候對馬這麼感興趣了!雖說上戰場的時候,人馬合一,衝鋒陷陣都少不了馬的配合,但是喂喂馬,給馬刷刷毛也就頂天了,現在怎麼還分析起馬的脾氣來了呢!
「將軍,您能看出馬的喜怒哀樂嗎?」
羅熾只道:「正在學習中,學會了馬的語言,和它溝通起來就容易多了。」
「學馬的語言?」清風一臉不解,悄聲問流影,「你覺得將軍是不是……」
是不是摟媳婦摟傻了?
流影撞了他一下,沒好氣地道:「爺說什麼,你聽著就是了。」
羅熾也不解釋,只道:「等過一陣子你們就知道了,到時候不光本將軍要學,你們也得學起來。」
「咱們也學?」
清風一頭霧水,營里不是有馬夫嗎?學這個做什麼?
***
算算日子,虎子和謹娘也該回老家了,陸知許便將張氏等人從呦鳴村接了回來。
村裡的房子,暫時讓韋老住著,這老頭倔得很,說什麼都要在村里住著,反正就是不回京。
張氏也勸不動,乾脆啊,把這個難題扔給女兒,讓陸知許頭痛去。
陸知許也沒辦法啊,韋老現在就像老小孩兒似的,天天和她對著幹。
她想著實在不行的話,就讓老頭回溫泉莊子上養著吧!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娘,我不是說了嗎,新宅子裡什麼都有,你怎麼還帶了這麼多東西?」
張氏把眼一瞪,「胡說,破家值萬貫,這些東西還有用呢,到了京城省著買了。」
她又小聲嘀咕了一句,「京城東西多貴。」
陸知許拿她沒有辦法,讓人先把東西送到宅子那邊,安排張氏她們先在羅府住下。
「娘,搬家的事情你們怎麼想的,要不要燒灶?」
燒灶是她們老家的叫法,搬家舉行個儀式,請親朋好友過來吃頓飯,排場大的,還可以開上幾桌席,大操大辦一回,能收不少禮金。
「燒灶?」張氏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用不著吧!你大哥才開始當差,怕是不好大張旗鼓的。咱們自己家人坐下來吃頓飯就行了,這個時候不該出風頭才是。」
「嫂子覺得呢?」
李氏只道:「我聽娘的。」
陸知許無奈地看著李氏,「等會兒大哥回來,咱們再說。」她已經讓人給陸大壯送了信兒,讓他下衙了就回羅府。
母女二人正說著呢,就聽有人來報,說是陸大壯來了。
「可算把大哥盼來了。」陸知許趁機告狀,「娘,你是不知道,大哥都和我生分了。」
陸大壯自打在禁軍當了差,平時都是歇在那邊的宿舍,很少到羅家去,即便是沐休了,也不輕易去。妹妹已經嫁人了,他要是隔三岔五地上門,豈不打擾妹妹的生活?
「他當他的差,你們過你們的日子,有啥不好的。」張氏只道:「女婿一天風裡來,雨里去的也不容易,你哥不來打擾你們,不是挺好。」
看看吧,這老太太絕對的端水大師。
羅府人口簡單,沒有外人,也沒有需要避諱的女眷,所以陸大壯就直接被帶到後宅來了。
孩子們都在院子裡玩,看到陸大壯來了,有叫爹的,還有叫舅舅的,別提多熱鬧了。
張氏聽到動靜,趕緊迎了出去,她有些日子沒見過兒子了,說不想那肯定是假話。
但是她不敢說啊,她怕兒媳婦遭受不住。
如今在京城買了房子,小兩口又能過正常日子,她也能放心些了。
「娘。」陸大壯呲著一口大白牙,小跑著來到張氏面前。
張氏上下打量著陸大壯,眼含熱淚,「高了,壯實了。咋曬得那麼黑,像顆煤球。」
一句話把眾人都逗笑了。
「天天曬著,巡城,能不黑嗎?」陸大壯來得匆忙,身上的軟甲還沒脫,腰間掛著禁軍的令牌,手中還拎著一把刀,看起來已經有了官身的模樣。
張氏在他身上捶了一把,「你見著媳婦不會說話啊?你不在家,家裡全都指望小蘭呢。」
陸大壯只會傻笑,盯著李氏的臉,喊了一聲媳婦。
把李氏羞得夠嗆。
「娘,都進屋說話吧。」
「好,走,進屋說。」
一行人這才進了屋,聚在小廳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