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邊給陸知許弄飯,一邊道:「興許覺得能在酒坊上工,對你感激唄。你也不經常在家,就想著照顧我們這些老小唄!」
陸知許讓寶兒和大雁玩去了,大雁特別懂事,帶寶兒玩得非常有耐心。
陸知許拿了一個饅頭,狠狠地咬了一口,「娘,你別忙了,這些夠吃了。」
桌子上有魚,有白菜燉豆腐,足夠她吃了。
「還有小鹹菜,你不是最愛吃這個嘛。」張氏端了一碟子八寶菜放到桌子上,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吃飯。
在張氏心裡,沒有比照顧好陸知許娘倆還重要的事。
「娘,還是家裡的飯菜香。」
張氏聽了這話,覺得心裡舒坦極了。
「我把認親宴安排在了三天後,準備請伍員外還有山長去做個見證。我師父那裡,還沒說,估計他也不願意湊這種熱鬧。」
張氏板著臉,「那哪兒成,天地君親師,你得和老爺子說一聲。韋老要是不願意去,那是另外一回事。」
「行,我來安排。」陸知許將手裡的饅頭吃完,又拿了一個繼續吃。
張氏也不說話了,就瞧著她吃飯,看她吃得香,心裡別提多開心了。
既開心,又擔心。
知知能嫁進晉國公府,這是上天註定好的緣分,大小姐要是在天上看到了,肯定也會替知知高興的。
只不過如今知知身份實在是尷尬,她去京城,就等於把半條命都搭在裡面了。
若是晉國公府先夫人還在,小小姐嫁過去必然不會吃虧受苦。可是現在的晉國公夫人,可是世子的繼母啊,只怕會擺婆婆的款,要磋磨兒媳婦了。
「娘,你想啥呢?」第二個饅頭也進肚了,陸知許又拿起來第三個。
她飯量一向很大,但是干吃不胖,你說氣人不氣人?
「想啥,怕你進京以後吃虧唄!世子的後母可不是什麼善類。」
「娘,你放心,我吃啥我也不能吃虧啊!」陸知許大義凜然地將最後一口饅頭咽了下去,又吃了兩勺豆腐燉魚,才道:「想讓我吃虧受苦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她惡狠狠地呲著牙,兇巴巴的模樣反而把張氏逗笑了。
「沒個正行,你嫁過去了,她就是你正經的婆婆,一個孝字就壓死你。」
「正經婆婆?」陸知許眉毛微挑,「你提醒我了,你說她要是不正經的婆婆,這事兒是不是就好辦多了?」
張氏輕輕捶了她一下,沒啥震懾力,「我說真的呢!孝,這個字,就像一座大山。當媳婦的,要是敢忤逆婆婆,那還得了?」張氏現在就是發愁,陸知許嫁進門就得伏低做小,說不定還得讓人立規矩,她這個脾氣,怎麼受得了?
「還有寶兒……」張氏越想越是心疼,寶兒進府以後,有他親爹親娘在,固然是好,可是萬一那個老妖婦拿寶兒做筏子怎麼辦?
「她敢!」陸知許眼睛都要冒火了,「我不扒了她的皮!」
「這種事情可不好說,你最好是有心理準備,再想出一個對策來。」張氏是從侯府出來的,什麼髒的,臭的沒見過?
拿孩子做文章用來牽制媳婦的事情還少嗎?
投鼠忌器。
孩子在人家手裡,那就是任人搓圓捏扁了。
「娘,你放心,我既是敢帶寶兒回去,定然是有法子保證寶兒的安全。」陸知許又拿起一個饅頭,憤恨地咬了一口,邊嚼邊道:「她要是有本事,沖我來,我還能給她留兩分顏面,她要是敢把主意打到寶兒頭上,我掘了她的祖墳。」
她一身戾氣,眼珠子都紅了,咬饅頭時的狠樣,仿佛正在嚼姜氏的血肉一般。
「又說傻話,這事兒你還是要和世子商量一下才好,一定要保證寶兒萬無一失。」張氏都恨不得跟進府里,自己當老媽子貼身照顧寶兒了。
「我知道。」
母女倆正說著話呢,卻不想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羅熾敲響了陸家的大門,寶兒似是有感應似的,抬頭朝外頭喊了一聲,「爹。」然後伸手一指,那意思我爹來了。
張氏半信半疑,「能嗎?」
陸知許將最後一塊饅頭塞進嘴裡,下地穿鞋,「我去看看。」
她剛走到院裡,就看到了羅熾,他站在大門外,一身清冷的氣質與小院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你怎麼來了?」
羅熾抬眸朝她看過去,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他身後的清風和流影更是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眼前這人是誰啊?為什麼從來沒見過?
可是聲音好熟悉,莫非是陸大夫?
清風二哈附體,還傻不拉嘰地盯著陸知許看呢,好像在努力分辨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陸知許。
邊牧……
流影還是聰明的,順手將人拉到旁邊,又朝遠處走了幾步。
「不是,你拉我幹啥,你沒看見嗎?陸大夫變模樣了。」
「我又不瞎。」
「那……」
「那什麼那,以前她是陸大夫,現在她是你我未來的主母。」一直盯著主母看,好大的狗膽。
清風這才反應過來,「以前陸大夫臉黑黑的,看也沒事,現在白了,不能看了?」
流影一個爆栗敲在他頭上,「你是不是傻?」腦迴路怎麼如此清奇?
清風挨了打,也老實了,「我就說說,沒別的意思,你手勁兒怎麼這麼大?」
這會兒陸知許已經開門讓羅熾進院了。
清風這回學乖了,就在院外等著。
「你這個時間過來,可是出什麼事了?」陸知許微微皺眉,心想這貨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畢竟娶她風險太大,萬一她的真實身份被揭露出來,羅熾必然是要受到牽連的。
「給你送人來了。」羅熾清了清嗓子,好像很渴的樣子。
陸知許就將人帶到了廂房,給他倒了一杯水。
羅熾心裡有點小歡喜,端起水杯一飲而盡,然後才道:「怕你忙起來分身乏術,便想給你送幾個靠譜的人過來。」
「人呢?」
羅熾就道:「在外頭,四個丫鬟,兩個管事嬤嬤,都是信得過的,你儘管放心。」
陸知許正要說話,就聽見院子外頭有人喊她,「東家,你在家嗎?」
陸知許以為酒坊有什麼事,就從廂房走了出來,結果來的人居然是大頭。
「大頭?有事嗎?」
「哎,沒事,那個,不是,我有事。」大頭緊張得直哆嗦,有點後悔過來了。
他應該先和家裡說一聲,再找個媒人上門才對。自己這麼急吼吼地跑過來,於禮不合啊。
「我……」大頭剛想說話,卻見廂房裡走出一名男子。
此人生得氣宇軒昂,英姿不凡,通身的氣派,仿佛戲台子上的官老爺似的。
大頭看到他站在陸知許身後,想到兩人剛才都在廂房裡,不知道做了什麼,眼珠子頓時紅了,沒經過大腦的話脫口而出,「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