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聽到凌家人被殺的慘狀,死死地咬住嘴唇,眼淚卻拼命的往下掉。🍧💋 ➅➈s卄Ⓤ𝔁.ᶜⓞM 🐠🐯
半路上被殺的那些凌家人,都是於她有恩的人,一想到這些人全都被陷害枉死了,張氏的心就抽抽地疼,又想到她年幼時,受老夫人教導,得大小姐恩惠,可是到頭來,這些愛護過她的人都不在了。
陸知許輕輕擁住她,「娘,別哭,他們欠下的債,遲早要還的。」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凌飛羽身上,「是誰救了你?」
「我娘早年間放出府的丫鬟碧荷。」
「碧荷?」張氏也顧不得傷心了,「她不是出府嫁人了嗎?」
凌飛羽點了點頭,「原本是嫁人了,可是接親那天早上,他男人騎的馬驚了,摔死了。」
陸知許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這也太倒霉了吧!
喜事變喪事,可想而知婆家對碧荷的態度。
「那碧荷……」
「婆家說她是喪門星,押著她做望門寡。」
張氏倒吸一口涼氣,望門寡的日子可不是那麼好過的。
「她娘家也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麼辦?碧荷她爹去得早,只剩下寡母和兩個哥哥,兄嫂容不下她。」
張氏只能感嘆造化弄人,「碧荷原先在老夫人屋裡是最出挑的,不但模樣氣度好,針線也好。」
可是沒有想到,居然落得個做望門寡的下場。
「那她是怎麼救的你?那麼巧,你們遇刺的地方竟然被她找到了?」
凌飛羽搖頭,「她做瞭望門寡之後,日子不好過,婆家人對她非打即罵,讓她吃了不少的苦頭。沒過兩年,她公婆先後去世,她大伯子一家說她命硬,便將她趕了出來。碧荷無處可去,流落到了荒北一帶……」
凌家人就是在荒北一帶遇害的,當時凌飛羽重傷暈迷,差點死了。是碧荷將他從死人堆里挖了出來,凌家人也是她安葬的。
「說是安葬,不過就是找了一處大坑,將人用草蓆子裹了,隨便掩埋起來,連個墳頭都沒有。後來還是我們的日子好過了,才將屍骨起出來,一一安葬了。」
陸知許想到凌家人的慘狀,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場面,心中卻越發平靜。
「所以你娶了碧荷?」
凌飛羽點了點頭,「她對我有救命之恩,對凌家有埋骨之恩,我一個半殘之身,能娶到她,已是上天眷顧。」
張氏卻覺得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她有想過凌家人下場悲慘,卻一直不敢深想,卻沒想到慘到這個地步。
本該是天之驕子的凌陽侯世子,卻娶了一個婢女出身的望門寡。凌家滿門忠烈,到最後卻淪落到命喪荒野,連個正經的墳塋都沒有的地步。
「那你們這次進京是……」
「血海深仇,怎能不報?」凌飛快嘆了一息,「只可惜,進京一趟,毫無收穫。」
陸知許眉毛微蹙,總感覺哪裡不對,暗處好像有一張大網,朝著凌飛羽慢慢地張開。
她一時間也想不透,又問起中毒的事。
「好好的,怎麼會中毒?難道說咱們家還有人還活著的消息被走漏了風聲?」
凌飛羽聽陸知許說咱們家,心裡不由得暖和起來,好像他這顆已經乾涸了十幾年的心房,突然又有了生機。它又能跳了,感受到了久違的,被血液滋養的感覺。
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和自己有後代,生了兒子的感覺完全不同。這是妹妹的孩子啊,是和他一起經歷過凌府巨變的,哪怕那個時候,她只有幾個月大,但是這種感情就是不一樣。
仿佛他們兩個,都是被賦予了使命的幸運兒,既幸運,又可憐。
幸運的是他們活下來了,可憐的是,他們不僅僅是為自己而活。
「應該不會,我改名換姓十幾年,要是有事,早就東窗事發了,也不至於等到今天。」
「那生意上的事情呢,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凌飛羽也搖了搖頭,「一時想不出,不過我懷疑是京城一個賣花女孩下的手。」隨後又把當時的情況和二人細細說了。
「也未必是那女孩下的手,興許有人藏在暗處動了手腳,她也不知道。十幾歲的孩子,城府能有多深?很難做到面不改色。」這件事情需要好好調查一番,細細推敲,並非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問題的。
話說到這兒,三人的情緒都已經平復下來了許多。
張氏一直惦記著讓陸知許和凌飛羽相認,陸知許本來也是要替凌家報仇的,如今多了一個得力的幫手,又是血脈天性,哪有不相認的道理。
「舅舅。」陸知許知道古人規矩多,像這種場合,小輩是一定要行跪拜大禮的。
她掀起裙擺就要跪下去。
凌飛羽哪裡捨得讓她跪,一把將她攙扶住,「好孩子,快起來。」
陸知許剛出生的時候,凌飛羽是抱過她的,陸知許滿月的時候,凌飛羽還送一個赤金的四季平安項圈給陸知許。在那之後,他就去老爺子辦差事去了,誰成想再回京時已經變天了。
他們一別十幾年,當年可愛的白糰子也變成了如今這個……
凌飛羽扶起陸知許,猶豫著問道:「君君,你這臉……」小時候她不是這樣的,要不是朝露(張氏)說這是霜兒的孩子,他幾乎不敢認。
沒一點像霜兒的樣子。
凌飛羽居然知道她的小名!
「那個……」陸知許有點尷尬地道:「我這臉是假的,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舅舅,不如咱們去下馬胡同的宅子裡說話吧,那裡清靜,將表哥,表弟送到宅子裡休養,也好得更快一些。」
凌贇二十了,凌犀十六,可不是表哥,表弟嘛。
等會兒,凌贇二十?
年紀對不上啊,難道他不是凌飛羽的孩子?
「哎,那是我的義子,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凌飛羽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
他們分開太久了,對彼此的事情都不了解,要解釋的事情也太多了。
「他們的身體還有些虛弱,這個時候挪動病人也不是上上之選。舅舅,要不先讓胡大夫和李大夫他們照看著,等咱們拿出一個章程來,再接他們過去也不遲。」
凌飛羽點了點頭,「也好。」
陸知許和胡大夫打了一聲招呼,帶上棗花和寶兒,準備駕車趕往下馬胡同。
凌飛羽看著陸知許懷裡古靈精怪的小糰子問道:「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陸知許欲哭無淚,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