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石桌上擺了一壺茶,陸知許執壺給男人倒了一杯茶,「先生是外地人?」
中年男人微微點頭,輕聲向她道謝,「多謝。♟☹ ❻9丂𝐡ยx.ςỖⓜ 🍮🎈」他聲音很好聽,很有磁性,似是會講故事一般,讓人忍不住側耳傾聽。
「不知道患者是你的……」
「犬子。」中年男人似乎已經從又驚又恐的情緒中恢復了過來,他沒有喝茶,而是朝陸知許拱手,「多謝東家救命之恩,若是……後果不堪設想。」
陸知許擺了擺手,「醫者本分罷了,請。」她指了指面前的茶杯,輕聲道:「這是今年的新茶,你嘗嘗看可喝得慣。」
男人伸出手,端起了茶杯。
那是一雙布滿了傷疤的手,寬大的衣袖將男人的手掌蓋住,只露出了手指的部分。即便如此,猙獰的疤痕還是遍布於他手指之上,甚至影響了他的手部功能。
這個男人的手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手。
想到男人臉上和手上的疤,想到男人的腿,陸知許猜想,或許他經歷過什麼非人的折磨,受傷以後傷到了神經,才會手抖不止。
「他們吃了什麼,為什麼會中毒?你可知許是誰要害他們?」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他將茶杯放到桌子上,將手縮回了袖子裡。
「我們出門做生意一向與人為善,這次出門,也沒有遇到什麼犯口舌之爭的事情,一切正常。」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我實在是猜想不出。」
「按照病情發展推斷,你們應該是在京城中的毒,會不會是你們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中年男人的目光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平靜,「東家的話,我聽不太懂,你認為是有人在報復我們,還是懷疑我會害我自己的兒子?」男人的聲音微微有些起伏,不像是在質問,好像只是在闡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陸知許淡然一笑,「先生不必如此,我也不過是多管閒事罷了,想著你們是異鄉人,或許會需要幫助。在下不才,認識幾名捕快,或許能幫你們查找一下真兇。」
「不必了。」中年男人道:「東家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犬子還病著,在下只想把他們兄弟倆平平安安地帶回家。你我本是萍水相逢,實在沒有必要因為我的事而連累了你。」
陸知許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既是如此,那就當我沒說過吧!兩位公子中毒不輕,雖然毒素已除,但是人還沒醒,仍然需要後續的治療,希望你配合一下。」
「沒問題。」男人面色不變,「治療方面的事情,我不懂,全憑東家做主。只是,不知道我留在這裡方便不方便。」
「先生想留下也可,後院有地方住。」
中年男人站了起來,深揖一禮,「大恩不言謝,東家若有用得著我仇某人的地方,儘管開口。」
「先生姓仇?」
「正是。」中年男子面露疑惑,「這,可是有什麼不妥?」
陸知許搖了搖頭,「先生不必多慮,安心留下來吧,等兩位公子醒了,養好身體再走也不遲。」
仇儉點了點頭,「我不是文人,東家叫我仇儉便好,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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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仇儉雖然穿得破舊了一些,但是兜里有錢,在柜上存了二百兩用於他兩個兒子的治療。
陸知許跟他說用不了這麼多,可他執意留下這些。
「或許對東家來說救人是本分,但是對於我來說,兩個孩子是我全部的希望,花再多的錢,我也甘願。再說,我們還不一定要在這兒待幾天,生活上免不得要麻煩東家。」
陸知許想,這或許是父愛深沉,或許仇儉在救孩子這件事情上,唯一能做的事,便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仇儉就在醫館住了下來。
到了後半夜,兩個病患先後醒了過來,整夜趴在病床邊上的仇儉第一個發現了兩個兒子的異樣,忙不迭地喊人。
「大夫,大夫,我兒子醒了。」
大山掀帘子走了進來,察看了二人的情況後,趕緊將兩位大夫喊醒,讓他們過來替病患看診。
兩人仔細診脈,發現病患體內的餘毒所剩無幾,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這就是沒事了!」
「按照東家所說,煮一些綠豆湯來給他們喝。」
仇儉一直在旁邊守著,聽了這話連忙問道:「大夫,我兒子是不是沒事了?」
「算是暫時穩住了。」
「暫時?」
李大夫連忙為仇儉解惑:「體內的毒雖然排得差不多了,但是還要觀察兩天,這與毒性的強弱和毒量的多少有關。若是毒性強,毒量又大,怕是會傷及臟腑,得再觀察兩日。」
「再說,兩位公子折騰了這一通,身體弱虛,也要恢復幾日。」
仇儉點了點頭,「多謝大夫。」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從身上拿出兩隻銀錠,就往胡大夫,李大夫手裡塞。
「哎喲,使不得。」李大夫搖頭,擺手拒絕,「我們都是有工錢的,可不能要這個。」
「醫者本分,仇老爺不必如此。」
仇儉好不尷尬,「我只是想感謝二位,別無他意。」他不想被誤會成是那種不知感恩之人。
李大夫呵呵一笑沒說話,反倒是胡大夫,非常耐心地和他解釋,「咱們醫館,以救死扶傷為己任,掙不掙錢倒是其次。東家都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我們。」
仇儉不由得愣住,做生意不為掙錢,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你別不信,他說的是真的。」李大夫道:「很多人看不起病,抓不起藥,咱們東家乾脆就不收錢。您出了門打聽打聽,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仇儉拱了拱手,十分鄭重地道:「二位大義,佩服。」
「師傅,綠豆湯熬好了。」
李大夫便讓徒弟搭把手,將仇儉的兩個兒子扶起來,將綠豆湯給他們服下。
仇犀和仇贇只覺得暈暈乎乎的,眼皮十分沉重,有人將什麼東西餵到他們的嘴邊,耳邊還響起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讓他們安心,口乾舌燥的二人將送到嘴邊的湯水咽下,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二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