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縣的百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說朝廷發的是賑災糧嗎?不是說來發糧的是代表了皇帝,還是個什麼郡主嗎?怎麼麻袋裡裝的不是糧食,居然是沙土?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糧食呢?」
「你問我,我問誰?」
陶隱也傻眼了,這一路上大家都沒有放鬆警惕,可是糧食怎麼會變成沙土呢?難道說,一開始順德郡主就沒打算拿糧食出來,她打著賑災的幌子,實際上往車裡裝的是沙土?
這也太離譜了。🐉🐸 ➅❾ⓈⓗỮ乂.Ć𝐎𝕞 🐼💙
縣城裡的百姓群情激昂,他們發現自己被騙以後,心裡的委屈達到了個空前的高度。
「這是騙子,她就是騙咱們。」
「朝廷把我們關在城外,不管我們死活,現在又來了個狗屁郡主拿沙土糊弄我們。」
「賑災,我看她就是閒的,不拿我們流民當人。」
「只有韋堂主才是真正的活菩薩,只有天地會把咱們當人看。」
大夥腦袋一熱,朝著縣衙就沖了過去,「姓單的不是好人,這個女人更不是東西。」
「把這兒砸了!」
「對砸了。」
萬民咆哮,聲勢浩大,氣吞山河,仿佛下一刻,人潮就會將他們淹沒一般。
順德郡主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嚇得花容失色,被身邊的人護著往後退,進了縣衙,關上了大門。
禁軍們抽出武器,將縣衙門口圍死,他們死死地盯著流民,眼中殺氣翻騰,像是隨時隨地能大開殺戒似的。
流民為了一口吃的,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糧食變成了沙土,活下去的希望也隨之湮滅,他們衝動之下,很可能會來個玉石俱焚,不得不防。
陶隱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到了,他暗叫不妙,趕緊讓人把馮顯彰找來。
馮顯彰在這些人心中還是比較有分量的,由他出面,先把暴亂平息了再說。
真要鬧起來,他這個還沒有正式走馬上任的縣令半點好處也討不到,說不定流民連他都不認,直接弄死。
想到這裡,陶隱越發著急,恨不能趕緊躲到安全的地方去,生怕自己被誤傷。
馮顯彰急匆匆地趕來,看到災民們憤怒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剛進城的那段時間,連忙安撫大家的情況。
「鄉親們,大家靜一靜,冷靜一下。」
大家瞧見馮顯彰來了,都願意賣他一個面子,情緒穩定了下來。
陶隱看到這一幕,心中頗為感慨,馮顯彰得民心啊,民心才是能否則治理好地方的標準。如果馮顯彰走了,自己真的能將濟縣治理好嗎?
「鄉親們,你們聽我說,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馮顯彰伸手一指陶隱,「縣令大人在此,必定會查明真相,給大家一個交代。」
陶隱:聽我說,謝謝你……
不管怎麼樣,城內百姓的情緒總算得到了安撫,大家雖然氣憤,但是還聽勸,賣了馮顯彰一個面子,漸漸散去。
也有人不死心,雖然沒做什麼衝動的事,但是一直停留在原地,好像還在觀望車上裝的到底是糧食還是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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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顯而易見,只不過沒有人願意相信罷了。
災民希望糧食是真的,這樣他們生存下來的機率能更大一些。馮顯彰希望糧食是真的,陶隱也希望糧食是真的,誰也不想自己治理過的地方再發生暴亂。
順德郡主就更希望糧食是真的,她真金白銀花出去的錢居然變成沙土了,這誰能受得了。
但真相往往不盡如人意,順德郡主讓人將麻袋全部打開檢查,除了最上面一層有幾麻袋的糧食,下面麻袋裡裝的都是沙土。
十萬斤糧食,最後也剩下不到一千斤糧食,其它的都變成了沙土。
「怎麼會這樣……」順德跌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一顆心快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她怎麼也想不通,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好好的糧食怎麼會變成沙土?
她明明很小心謹慎,甚至還找了禁軍來護送,一路上都很太平,也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進了縣城之後,糧食都裝在車上沒有動,也就不存在調包之事。
所以,出京之前,糧食就被調包了?
調包之人一定是個內鬼,並且對她的行程和安排都了如指掌。
「孫寅!」
順德心中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孫寅,這人性子狡猾,貪婪,原以為自己的身份能壓制住他,讓他小心替自己辦事,現在看來,他膽子比自己想的還要大一些,居然連她的糧食都敢動。
這次賑災失敗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沒能安撫災民,洗白自己,還丟了糧食……
那可是她花高價買來的糧食!
想到這裡,順德只覺得氣血翻湧,喉間一腥,接著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郡主!」婢女驚呼一聲,「快來人啊,郡主吐血了。」
陸知許並不知道濟縣發生的一切,這會兒她又換回了以前的模樣和裝扮,趕著驢車優哉游哉的往家走呢!
距離和普治大師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半個月之久,她也不能一直在外遊蕩啊!想一想,還是先回家,穩定一下,再借著做生意的名頭出來也就是了。
而且,她還要看看凌含霜留給她的那兩隻箱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及時調整方案,開始下一步的報復計劃。
眼前這十萬斤糧食的事兒,就夠順德郡主喝一壺的了,等年後她的鋪子開起來,報仇之事也要步入正軌了。
至於這驢車,哎,她拿馬和別人換的,看著是她虧了,但實則也解決了不少的麻煩。
她現在就是一個平頭百姓,養驢可比養馬安全多了。
驢車拐了一個彎,從官道上下來,朝著呦鳴村的方向駛去。剛跑出去百十來米,路邊的草叢裡突然竄出來一個人,直挺挺地朝著她的驢車撲了過來。
陸知許眼疾手快,趕緊拉住韁繩,心想自己不會是遇到碰瓷的了吧?
她定睛一瞧,發現衝過來的人渾身是血,好像受了極重的傷。他身後還有追兵,四五個壯漢拿著兵器,叫囂著沖了過來。
「小子,我看你往哪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