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這也太那啥了吧？」
不就是死人嗎？
徐老二是真的不覺得有啥。
這人跟山裡的那些野味，死了都一樣，無非就是人不能吃。
屍體嘛，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徐老爺子瞧著倆兒子面對屍體的不同反應，也是沉默了。
當初的他，帶著媳婦兒逃難的路上，第一次殺人，他也吐了，膽汁都給吐了出來，連續兩天都沒能吃下一點點的東西。
可現在，瞧著二兒子的反應，徐老爺子不知道是該贊一句這小子能經事兒，還是說一句他缺根筋。
徐老大吐了好長時間，一直到屍體被關老七帶人收走，還沒恢復。
事實上，這村里，面對這些屍體沒啥反應的，就一個徐老二。
就算是關老七以前見過鬥毆而死的人，這會兒看到這麼多的屍體，也是吐了的。
一直到天色快黑的時候，縣城的捕快們才在典史厲恭的帶領下趕到了靈水村。
跟著厲恭他們一起來，還有負責縣城安全防衛的鎮軍。
安順縣巡檢鄭寶親自帶隊，將會在靈水村這邊駐紮一段時間，以防備馬賊再來。
……
入夜，徐家人聚在了一起。
白天的馬賊事件，徐老爺子必須跟家裡人說個清楚。不然的話，萬一徐府再有什麼算計，免得他們上了當。
如果不是忌憚朝廷的力量，如果不是還有牽掛，在那徐府騎士說出要殺他家滿門的話後，徐老爺子已經出發入京了。
「爹，難道咱們就只能一直這樣被動挨打？」
知曉了那些人不是什麼馬賊，而是徐府派來的人後，徐老二就有些忍不住了。
人家都說了要殺他們滿門，他們卻不能還擊，這也太憋屈了！
「自然不是！」
徐老爺子微微一笑，「你們那個沒擔當的祖父，也是時候發揮點作用了！」
當然，徐老爺子其實也是想看看，如果他爹知道他娘要殺了他兒子全家，他爹會是個什麼反應。
你娘要殺你兒子一家，你怎麼看？
徐老爺子現在很好奇，當他爹看到這樣的一封信，會是怎麼一個表情。可惜，他沒有機會親眼看到他爹的表情變化，想來，一定是非常精彩。
「爹，就這樣啊？」
徐老二瞪眼。
徐老爺子白了他一眼，道：「好菜不怕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讓箭飛一會兒！」
他的這位好祖母既然出手了，便不會輕易收手。
同樣的，他既然開始回擊，也不會就這一招。
……
三河鎮，趙家客棧。
老徐家被馬賊惦記上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趙秉炤的耳中，然而，趙二老爺聽到這消息，只是翻了個白眼。
「老妖婆還真的是一如既往啊！」
趙秉炤可不認為安順縣有什麼馬賊。
確切的說，整個襄邑府都沒有馬賊的生存土壤，這裡可不是跟北蠻接壤的龍熙府。
所以，馬賊之說，純粹就是無稽之談。
「不過，我這大外甥還真的是夠狠，也挺能打！」
徐府私兵，一旦出動，最少也是十八騎。
十八騎，傳承的都是太平王徐正奇創下的騎戰陣法。
三人列陣，六人列陣，九人列陣，一旦形成攻擊陣型，以一當十不敢說，但以一當三是不成問題的。
可就是這樣的十八騎，居然全滅了。
趙秉炤雖然不知道現場是個什麼樣子，但也猜得到，這徐府十八騎肯定輕敵了。
不然的話，在趙秉炤看來，就算是十八騎贏不了，徐老爺子也不可能沒受一點的傷。
「真是廢柴啊！」
「太平王在世時，治軍第一條，令行禁止。第二條便是，不得輕敵，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子孫不肖，真正是一場笑話！」
趙秉炤輕輕敲了敲桌子，立刻有一名趙家的護衛進來。
「傳訊給京里，通知定北侯，就說他娘派了人來殺他兒子，讓他看著辦！」
老話說，外甥像舅。
這話它真的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
徐老爺子想到了怎們回應徐府派人來殺他的事兒，趙秉炤也是想到了同樣的法子。
若是兩人知道了彼此做了同樣的事情，怕是不會覺得這是惺惺相惜，只會齊齊轉頭，互相吐槽一番。
……
安順縣城，縣衙大堂。
從靈水村帶了馬賊屍體回來的典史厲恭，正在跟左丘稟告事情的始末經過。
等厲恭說出手誅殺馬賊的乃是一位江湖俠客，並且描繪了一番江湖俠客的衣裝後，左丘差點兒沒有噴一口老血出來。
殺人的明明是他大哥，咋現在是他背了這鍋？
「大哥，不帶你這麼坑兄弟的吧？」
可惜，左丘只能在心裡哀嚎一番。
「發出懸賞令，找尋這位義士的下落！」
最終，左丘只能騎驢找驢，讓下面的人發出懸賞令，到處尋找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這下，自己可是要出名了！」
左丘一臉的苦澀。
他費了老大的勁兒才算是弄出了一個在江湖上溜達的身份，現在，這身份必須得捨棄了。不然的話，徐府的人一旦找到了他，怕是能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陸叔！」
沉吟片刻，左丘忽然把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陸叔喊了來。
「啥事兒啊？」
陸叔顫巍巍地走著，一副老朽不堪的樣子。
左丘嘆了口氣，道：「陸叔，求您個事兒！」
「說！」
一聽左丘如此說，陸叔的老態龍鍾散了，整個人雖然還是看著蒼老，但卻多了點兒別樣的味道。
「陸叔，我有個結拜大哥，您知道的！」
「如今，我大哥一家子遇到了性命之危。」
「您當初說，等還了我的救命之恩，咱們就兩清了。可否請您去守護一下我那大哥的一家安全，只要一次，您堅持的救命之恩，就算是還了！」
這是左丘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幫徐老爺子這個結拜大哥的法子。
鎮軍雖然去了靈水村，但是人都明白，鎮軍也就是對付一下平民百姓，遇到了勛貴出身的人物，鎮軍根本靠不住。
況且，徐府再次出手，未必還會這麼大張旗鼓。
雖然左丘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從徐老爺子痛下殺手來看，這事兒必然是到了難以善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