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一言難盡
「你……你認識展月梅嗎？」老婦人的話讓秦慕商頓時愣在了原地。
老婦人見她不說話，原本有一些激動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整個人瞬間也變得無精打采，低著頭，佝僂著背，慢慢的轉身離開。
秦慕商剛才一直在想，這人和她媽展月梅認識，見人要走，她趕緊開口說道：「您說的是十幾年前，住在花蓮街胡同的展月梅嗎？」
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來，淚眼婆娑的看著她，「是的是的。」
「您是她什麼人？」
「我是月梅姨媽。」
秦慕商還是警惕的問了一句：「您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你耳後有一顆痣，我小時候見過你，再加上你和月梅長的有五六分相似，所以我才會開口問的，沒想到還真讓我碰到了。」
「我外婆家還好嗎？」
秦慕商這話一問出，老婦人立刻就掉起了眼淚。
她沉重的搖了搖頭，拿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聲音有幾分沙啞的說道：「我那老姐姐命苦啊！好不容易盼到兒子回來了，可現在卻一病不起，正在醫院裡躺著，今天要不是來這裡買她喜歡吃的桃酥，我也不會碰到你。」
聞言，秦慕商的心沉了沉。
「您能帶我去見見她老人家嗎？」
「當然，她這幾天迷迷糊糊的，一直喚著你媽，還有你小姨的名字。」
一路上，這位姨婆問了秦慕商一些，她家裡現在的情況，也知道了她母親現在還在江市。
兩人來到醫院的病房裡。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婦人，正在給床上的老婦人擦臉。
轉身之時，看到兩人站在床邊，還嚇了一小跳，「姨媽，您來了。」她眼神看向一旁的年輕女子時，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位是？」
老婦人阮香玉臉上揚起微微的笑意，趕忙介紹道：「是你們大姐家的孩子。」說完，又對著秦慕商說道：「快叫舅媽。」
秦慕商很乖巧的叫了一聲：「舅媽。」
年輕婦人趙雅萱趕緊點了點頭，「唉！等你舅舅等一下過來，帶你們去外面吃飯。」
阮香玉趕緊擺了擺手，「我家裡那幾張嘴還等著我回去做飯呢，你們將孩子照顧好，等你媽醒了她見到這孩子肯定高興，也許連病都好得要快些。」
「唉！那我就不留您了，姨媽，您一路上慢點走。」
「好好，我下午再過來。」
趙雅萱是當知青的時候和展百頡認識的，他們的婚事也是在當地辦的，其實他們結婚十年，她也是第一次跟著丈夫回家，對家裡很多情況都不太了解。
兩人都沒說話，總感覺氣氛有些尷尬。
趙雅萱又問道：「家裡父母還好吧？」
「都很好，我媽現在還在江市，沒辦法到外婆床前來盡孝，您要有事先去忙，我在這裡照看外婆。」
「行，那你在這裡照看一會兒，我將你外婆剛換下來的這些衣服，拿去洗掉。」
看著趙雅萱離開，又看向病房裡另外兩個床位上的人，好像躺在床上睡著了。她這才拿起床頭櫃的一個搪瓷缸，拿起水瓶倒了一點開水進去，又往裡面注入了一些靈泉水，拿著調羹來到床邊，小心翼翼的給床上的老人餵著水。
她剛剛看了一下病床上掛著的病曆本。
老人也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因為大喜大悲，堅持了十來年，心裡那一口氣突然鬆了，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和憂思，這才病倒了。
只需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應該就沒有什麼大問題。
當她將搪瓷缸里的水剛餵完，病房裡進來一個三十五六歲左右的男子，看到秦慕商手裡的杯子，很是不客氣的問道：「你是誰？剛剛給我媽餵了什麼東西？」
秦慕商看著男人眼裡對老人的緊張，忙解釋道：「我是展月梅的女兒，也就是你侄女，剛剛我給外婆餵了一些水，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
這人正是秦慕商的舅舅展百頡。
展百頡滿臉欣喜的看著眼前的侄女，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撓了撓後腦勺。
「還是小時候見過，這都長成大姑娘，舅舅都不認識了，你媽呢？」
「我媽還在江市，沒回來。」
「她還好吧？」
「都挺好的，你們呢？」
「好，挺好的。」
「等你媽回來，告訴她家裡現在住在朝陽胡同二號巷，1012室。」
秦慕商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們這是搬家了嗎？」
「不是，之前住的大院被收回去了，後來，你外婆……不說這些，記住現在的地址就行了。」
秦慕商立刻就猜到，應該是前些年那混亂的時期，外婆家應該也遭了罪，不然家裡不會讓唯一的男孩也下鄉。
既然展百頡不願意說，她也沒有去問。
「你們現在回京市住在哪裡？」
「家裡就三叔三嬸家回了京市，帶著家裡的幾個孩子，我四哥今年也剛將工作落在了京市，他們現在住的是鑑古研究學會分的房子，我這次來的匆忙，還沒去看他們。」
「好好，你們都好，我就放心了。」
「舅舅，你和舅媽回京工作分配了沒有？」
「這……還在等街委會的通知。」
就在這時，一個婦人沖了進來，指著展百頡就開罵。
「你個黑了良心的，究竟是使了什麼手段，憑什麼你分配到了工作，而我的兒子卻沒有，明明都是一起去的北大荒，吃了這麼多年苦，回來了之後，還要分別對待。」
展百頡也是一臉無可奈何，這幾天他一直都在醫院裡，工作分配下來，他根本就不知道。
再說這人的兒子，當了這麼多年知青，沒分到工作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在北大荒的這些年，當了一個小小的知青隊長，管著他們那些知青，什麼吃苦受累的事情，他都是衝著前頭，而這人的兒子，他還真是一言難盡。
展百頡不想讓這婦人在這裡吵到自己母親休息，何況這裡還有另外兩個病人。
「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去找上面反映，找我鬧，我也解決不了你家的問題。」
婦人梗著脖子，理直氣壯的喊道：「怎麼解決不了？你把工作給我兒子，我就不找你鬧了，否則我跟你沒完。」
說著就要伸手去抓展百頡。
秦慕商上前兩步，一把將人攔下來。
「你是對黨不滿，還是對國家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