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生活異常平靜,沒有任何波瀾起伏。這讓季伯常感到十分驚訝,甚至有點難以置信!他親眼目睹著機修廠里的每一天都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除了下班後需要在梁拉娣和丁秋楠兩個女人之間周旋、安撫,讓他在疲憊與快樂交織中度日之外,其他方面都還算順利。然而,季伯常並沒有因此而鬆懈,因為他深知世事難料。
歷經幾世輪迴的他清楚地知道,表面的平靜往往掩蓋著潛在的危機,而這種危機可能比表面上看起來更為兇猛。由於自己違背了高歡和孫旭這兩個女人的意願,特別是孫旭,她恐怕正在想方設法報復自己。
即使她們願意放他一馬,但即將到來的大時代也足以將他置於萬劫不復之地。果然不出所料,這一天還是如季伯常所預料的那樣來臨了。
1965 年年末,季伯常突然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季先鋒在雲南竟然被人打倒了!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讓他震驚不已。
與此同時,季伯常也接到了王鐵鋼的來電。
「伯常啊,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 電話那頭傳來王鐵鋼低沉而凝重的聲音。
季伯常心中一沉,他當然清楚對方指的是什麼事情,但還是問道:「知道了……是什麼原因呢?」
王鐵鋼長長地嘆了口氣,仿佛有無盡的惋惜和悔恨:「唉!那是抗日戰爭的時候,你父親是我們連隊的連長,我則是他手下的一排排長。有一次,我們接到了上級的命令,要轉移到沂蒙山地區去。」
季伯常靜靜地聽著,心情愈發沉重。
「可是,就在轉移的途中,我們遭遇了日本鬼子!」 王鐵鋼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無奈,「那場面真的太兇險了,我們整個連隊幾乎全軍覆沒!」
季伯常閉上眼睛,努力克制住內心的悲痛。
王鐵鋼繼續說道:「為了向上級領導報告當時的緊急情況,好讓其他兄弟部隊能夠及時採取措施,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你父親毅然決定讓我帶領警衛班突圍出去。而他,則選擇留下來斷後……」說到這裡,王鐵鋼已經有些哽咽。
「當時,其實我真的很想留下來和大家並肩作戰,可就在那個關鍵時刻,你的父親卻不幸中彈了!而且傷勢非常嚴重,根本無法再繼續前行。那種緊急狀況下,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服從他的命令,帶領剩下的人奮力突圍出去。」
「然而,自那以後,我們便失去了與你父親的聯繫,完全不知道他的下落。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內心充滿了焦慮和擔憂,但也只能默默祈禱著他能平安無事。」
「大約過了三個月的時間,我所隸屬的部隊突然收到了一封來自當地民眾送來的信件。那一刻,我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你的父親並沒有死!據信中的描述,當時他身受重傷,生命垂危之際,多虧他的勤務兵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軀將他緊緊壓住,敵人誤以為他已身亡,隨後又接到新的指令轉移到其他地方圍剿我們的部隊。就這樣,你父親幸運地逃過一劫!」
「幸運的是,他被附近善良的百姓及時發現並救起。此後,他一直在那戶人家中靜心養傷,經過漫長的三個月,終於恢復了一些元氣,並傳來了他活著的消息。」
「你知道,那段時間對我們來說簡直度日如年,但得知他還活著,所有的堅持和努力都變得值得了!」
季伯常心中暗自嘆息,他多麼希望能夠穿越時空,回到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與那些老前輩們一同並肩作戰,多殺幾個可惡的鬼子,為國家、為人民狠狠地出口惡氣啊!
「王叔,那後來怎麼樣了?」季伯常急切地問道。
王鐵鋼深深地嘆了口氣:「後來,我帶人趕到你父親養傷的地方,將他接回了隊伍。」
「嗯嗯,那王叔,是因為什麼原因,這次有什麼理由讓他下到農場去的?」季伯常追問道。
「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王鐵鋼無奈地說道。
「那幫革委會的傢伙,竟然誣陷你父親在那個特殊時期曾經投靠過敵人!」季伯常聽後氣得肺都快炸了。
「他們根本不去調查核實,也不尋找證據!」季伯常憤怒地說道。
他無法接受這種毫無根據的指責和污衊,對父親的遭遇感到無比的憤慨和不公。
王鐵鋼頗感無奈地說道:「怎麼可能不調查呢?你這小子究竟將中央和黨看成了什麼啊?」
「但是為何會給定這樣一個罪名呢!」季伯常感到十分困惑,事情怎麼會發展得如此惡劣。
「唉,真是倒霉到家了,喝口涼水都會塞牙啊!調查小組的同志們去了你父親當年受傷的那個村莊,想要查明具體情況。」
「然而,那個村莊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模樣了!」
「原來的村民們,都在當年日本鬼子的掃蕩中慘遭殺害!」
「如今住在這個村子裡的居民,都是後來遷徙過來的。」
「目前的狀況就是,沒有證人可以證明,調查小組也是束手無策啊!」
「因此,革委會便以檔案存在空白期為理由,先將你的父親直接下放到了農場!」
「伯常啊,你可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呀,今天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呢,就是想要告訴你一聲,你父親現在非常安全,一切都好,就算他去了農場,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啦!」
「所以說呢,你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啊,更不要試圖插手這件事情哦。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以後你都要儘量保持低調行事,絕對不能強出風頭哦!」
「另外呢,我可能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幫助你咯。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一定要特別小心周圍的人吶!」
季伯常聽完這些話後,整個人都呆住了,仿佛被雷劈中一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當他想要追問王鐵鋼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卻發現對方早已掛斷了電話。
「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季伯常想想有些可笑,季先鋒被抓,被下放到了農場,自己居然不知道人具體在什麼地方。
有心想給季敏打個電話。
可是想起了,季先鋒臨走時說得話,季伯常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