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會議室里,季伯常接到了第一份工作任務。
接待工作組!
楊廠長鄭重其事,告訴他一定要處理好,賈東旭這場事故。
會後更是帶著他回了辦公室。
商討賠償金額!
「季副廠長,你說說看,要賠償多少合適!」
「要是按照廠里規定,只能賠償二百塊錢!」
「但考慮到,賈家的實際情況,我看多少可以提高一下!」
「你說呢?」
季伯常詫異的看著楊廠長。
他實在沒有想到,一條人命,就值二百塊。
雖然這個年代,二百塊錢可以說是一筆大錢。
但二百塊錢,這也太少了!
而且,楊廠長話里話外的意思,顯然已經有了答案。
在沒調查出結果,就找自己商量這事。
這是已經跟工業局那邊,做完工作了。
自己接待工作組,就是一個走過場。
季伯常想了很多。
心思輾轉,有了自己的主意。
「楊廠長,二百塊錢就像您說得,太少了!」
「賈家,賈東旭的母親,還有幼子都需要贍養!」
「他老婆,唐艷玲同志,就是普通工人,是紡織廠!」
「一個月多說三十幾塊錢!」
「賈東旭同志,生前是四級工,每個月多說工資是三十六塊六毛!」
「他這麼年輕,不說以後升工級的問題。」
「要是活著,還能為國家效力三十多年!」
「按照他生前的工資,一年就是四百三十九塊二毛。」
「當然,按照規定賈家可以拿到的賠償金,最多是六百塊!」
「可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嗎?」
「我的意見是,賠償金按照賈東旭生前五年的工資處理,楊廠長,你看怎麼樣?」
楊廠長聽到這裡,眉頭就是不禁一緊。
「太多了吧!」
「五年工資那可就是要近三千塊,軋鋼廠這邊沒法子做帳啊!」
「這要是賠償這麼多,那麼其他同志該怎麼辦,大夥怎麼想!」
季伯常見楊廠長這麼說,就知道有門。
倒不是他真可憐賈家,可憐賈東旭。
季伯常只是想立一個標準,以後可以按照的標準。
現在的軋鋼廠,有些老工人,仗著自己身體不好,常年在家休息。
這年頭可沒什麼事假,病假的說法。
工廠按時開工資,領導還要時不時到家去看看。
除非家裡有年輕人頂班,這樣原來的工人,工廠才會放手。
與這些人每年的拿到的錢,賈東旭獲得這些賠償,實在不多。
畢竟,相比那些人賈東旭死的太便宜了。
每年軋鋼廠,或者說全國的工廠,都要背負大部分這種人工資。
別的地方,他管不了,但是軋鋼廠,那絕對不行!
楊廠長閉口不言,季伯常也不說話,就這麼等著他。
過了半晌,楊廠長那原本緊鎖的眉頭,才鬆開。
「季伯常同志,按說這個請求,我不該答應你!」
「但考慮到,你剛剛回到咱們軋鋼廠,工作上組織要支持!」
「你的建議,我同意了,但是最多只能賠償兩千塊,再多就沒辦法了!」
「另外,你要讓賈東旭同志的家屬,守口如瓶,不要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
「不然,這以後的工作,咱們可就不好幹了!」
季伯常見楊廠長答應了,至於其他的,那就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了!
「你放心,這點我知道怎麼做!」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主意都是工作組的事。
之後,季伯常就離開廠長辦公室,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他的辦公室跟楊廠長緊挨著。
這是廠辦張主任,親自負責安排的房間。
屋子裡面不大,也就二十幾平方!
一個卷櫃,靠牆放著。
一張辦公桌,上面放著一部專用電話。
除此之外,還有兩把椅子。
其中一把椅子是季伯常的。
窗台上兩隻暖水瓶,除了這些,就沒其他東西了。
季伯常很滿意,辦公環境。
這裡這比農機廠強的太多了!
剛坐下,外邊,就響起了敲門聲。
季伯常來不及多想,喊了一聲請進。
辦公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邊打開。
那人走了進來。
看見來人,季伯常有些詫異。
「老易,你怎麼來了!」
易忠海面容有些憔悴。
「季廠長,我是來問問,賈東旭的賠償金,什麼時間可以領,賈家都等著用錢呢?」
季伯常心說,你是不是太上心了。
這是你該問的事嗎?
心裡雖然不高興,但是嘴上還是說道。
「老易,賠償金的事,還在商量,你放心,該爭取的,我幫忙爭取的!」
「這樣,你要是有時間,讓賈東旭媳婦,來廠里找我一趟!」
「有些問題,我跟她說!」
易忠海聽我這麼說,嘆息一聲,點點頭。
之後就離開了。
易忠海剛走,一個讓季伯常意外的人,找了過來。
「季廠長,您忙著呢?」
季伯常一看,來人正是許大茂。
「許大茂,有事?」
許大茂回身把辦公室關好。
笑呵呵的到了辦公桌跟前。
「季廠長,我是來道歉的!」
「我知道,我們家跟您有點不愉快,但那可都是家裡老人對您的看法。」
「我自己,對您那可是欽佩不已!」
說著,從包里掏出兩條大前門,外帶兩瓶茅台酒,放到了桌子上。
「許大茂,你這是幹什麼?」
季伯常故作不高興,把臉一板!
許大茂一點都沒在乎。
笑呵呵的把包放在地上。
「季廠長,我是來要求進步的!」
「這些菸酒,您別太在意,這都是當弟弟,孝敬哥哥的!」
「這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季伯常被他逗笑了。
「小子,嘴還挺甜,你這是有事!」
「嘿嘿嘿!季哥,還真有點事!」
「事情是這樣的,我聽說咱們軋鋼廠,宣傳科的副科長,要退休了,弟弟這不是想進步嗎?」
「就來問問……」
「呵呵呵!」
許大茂沒有說下去,但季伯常也明白了什麼意思。
「你小子,這是到我這跑官來了!」
「看您說得,這怎麼是跑官呢!」
「我這是來跟您好好學習學習!」
季伯常嘆了口氣。
「許大茂,端正態度,不要搞這些歪門邪道!」
「這些東西,可考驗不了幹部!」
「再說了,你就拿這些考驗幹部!」
「你要是聽我的,把東西拿回去!」
「我看在一個院住著,這次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不然,你自己合計著辦!」
許大茂心中一凜!
心說,還小瞧這個大雕了。
平時,那些領導,吃拿自己的東西,可沒有被推回來的。
看來,要想搭船還得從別的地方,下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