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零過去的紙張

  第440章 。零過去的紙張

  「從結果看來,那種態度成了積累「產生交集也沒有關係」這種想法的基礎,所以也不算壞事。」

  「這樣,不過我現在想像,當時應該有更好的做法和表達方式才對。」

  雖說有點馬後炮的感覺,濯不禁反省自己都覺得冷淡的態度,零卻只是抬起頭好像饒有趣味一樣看著。

  「因為那時候你滿不在乎的表情和冷淡的態度很明顯,很輕易就能看出想讓我離你遠點。」

  「呃,抱歉。」

  「我也不是在責備你。」

  零說著慢慢又轉回了頭重新看向紙面,只是她這幅表現與其說是為了做事,倒不如說像是為了掩飾什麼。證據就是她握著筆的手也沒有繼續再動。

  「你是不是在笑我?」

  「……沒有。」

  「我還沒見過你笑,讓我看看。」

  「沒有……」

  儘管沒能從回答的聲音出聽出笑意,濯還是覺得此刻的零心情格外開朗,為了弄清楚心裡的想法,也為了滿足自己想看她笑的欲望,濯突然彎下腰將眼睛送到她的側臉旁邊。而零也在他彎腰的同時飛速把頭轉開,扭到了濯看不到的那個方向。

  濯給了她一個白眼,也只是讓背著的零心情更加愉悅而已,無法忍受的濯只能把臉扭向一邊。

  儘管沒有笑聲傳出來,但零也沒能繼續寫日記了,想必這種無聲的『輕笑』仍在繼續。

  那時感到難受的人是零,所以這點程度的捉弄也不算什麼,但就事論事,被捉弄雖然一點都不覺得有趣但因為是零可以忍讓,不過不讓自己看她的臉就不好了。

  濯輕嘆了口氣,然後一臉若無其事地用指尖撫過零的後背當作報復,隨即感覺到她的身體抖了一下。

  就算如此零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是拍了一下坐在身旁的濯的大腿予以反擊。

  接著她便繼續運筆在日記本上書寫,說不定會把剛才的事情寫上去。

  要是她寫了奇怪的事情,若干年之後又拿來調侃說:「當年還發生過這種事~」的話,濯感覺也很複雜,不過他也沒有阻止的權利,所以只好閉上嘴巴,注視著零愉快地在日記本上記錄的模樣。

  她既不是每天寫,也不是每次都把一整頁寫滿,再加上老化頗為嚴重的皮革訂裝,可以看出來她應該是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寫日記了吧。

  不過從只使用薄薄幾頁紙來看,這本日記似乎也沒有被記錄多少事情。

  「你很在意嗎?」

  濯不去看內容,而是注視著她書寫的模樣,察覺到視線的零偏著頭問。

  「嗯——說不在意是騙人的,畢竟那是我不知道的、你一直以來寫下的回憶和感情吧。其中包含了美好的回憶,也有辛酸的過情。如果你不想給別人看,我也不會硬是要求。」

  濯也覺得自己的占有欲比較強烈,但他不能光憑這種想法就束縛對方。

  他不願以自己的感情為優先而侵占對方,再說,他也不認為什麼事都知道會比較好。該隱藏的事情最好保密,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要不要說出來則是零的自由,濯並不打算強求。

  「我也有因為覺得羞恥所以不想說的事情,將心比心,我也不該讀伱的日記……就算是戀人,我也沒有那麼不識趣到什麼事情都想追根究底。畢竟每個人都有一兩件想隱瞞的事情。」

  「濯就是太為別人想,偶爾會讓我覺得很傷腦筋。」

  「我說你啊……」不知道為什麼反而得到了零無奈的回應,讓濯有些困惑,但他也知道零的無奈並非出自不耐,而更傾向於讚賞,所以沒有多說什麼。

  「我明白……我只是在想,難道你不好奇嗎。」

  「……我可不打算偷看,你把願意分享的事情告訴我就好。」

  你只要把想分享的事情告訴我就夠了——濯表現出尊重她意向的態度,零則沉吟一聲,煩惱地歪起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想分享給你的事情……如果我說是所有的事情,你會覺得奇怪麼。」

  零說著,纖細的指尖開始一頁頁向前翻開幾下了她認生的紙張,頁面上羅列著許多比現在還略為稚氣的字體,並且這種字體的變化幅度算是蠻大的,就濯看到的,每翻過一頁字體的年齡就要小上許多,隨著翻閱的動作出現而又隱沒。

  「其實也沒有寫什麼有趣的事情。與其說是日記,更像是單純的記錄或者報告書。我是回到了俄國後才開始寫比較像日記的內容。當時我的精神還不太穩定,所以在遇到討厭的事情時,夾入腦袋裡一時無法接受,偶爾也會在日記里表達不滿。」

  「完全想像不出來啊……如果你都叫不穩定的啊,那亂發脾氣的人不就成了精神病了?」

  「這麼說也沒錯,亂發脾氣表示這個人無法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所以想要發泄出來或者需要別人哄自己高興,確實無法否認。」

  「好尖銳的批評……我會注意的。」

  「怎麼是你消沉起來了。」

  「沒有,我只是在想我過去好像做過挺多這樣的事情。」

  濯不是那種容易生氣的人,加上他本來就跟別人沒什麼交集,更不用說是對人發脾氣了,但他卻很喜歡讓零哄自己高興。

  這種事情從兩人沒有成為戀人就開始了,所以濯再次提醒自己,想要把這次經驗當作過去與未來的教訓。不過,零卻露出沉思的表情。

  「……撒嬌的濯,很不錯呢。」

  「就算是你這種沒有語調變化的話很有說服力,我也沒辦法因為這種事得意吧。」

  「一半是開玩笑的。」

  「一半。」

  「不,我只是覺得濯那樣的話很有趣,也很可愛。」

  「男人聽到可愛這種評價也不會高興吧。」

  對別人,濯不會輕易耍賴發脾氣。這種行為更不會作用在零的身上。

  要只是因為吃醋耍賴的話還能說一句可愛,可濯只是外表還保有一些稚氣,內心已經幾乎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零應該也只是想看看總是對周圍提不起精神的濯表露情感的模樣,並不會贊同他做出遷怒的行為。

  「總之我想說的是,以前的我在處理事情上還要更笨拙一些,既不討人喜歡,也一點都考慮過別人的感受。為人處世的方式完全是一塌糊塗,我都覺得自己真的很冷血。」

  「不討人喜歡?」

  「為什麼要對那點提出質疑?」

  「只是在想你這種全身上下都寫著討人喜歡的傢伙在胡說些什麼?」

  零一方面對自己的外貌吸引力有著清醒的認知,又一方面似乎沒有覺得自己會讓人喜歡的自覺。因此在濯眼裡看來,他只會覺得『你在說什麼傻話?』

  「之前說不喜歡我這類人的又是哪位?」

  「是當時有眼無珠的我。」

  濯現在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把話放的太早,也太囂張了點,以至於現在覺得真的很對不起她。如今一被零指出來,濯的歉疚感便涌了上來。

  「……不過就像你說的,當時的我確實不討你喜歡。」

  「不不不,如果現在的我看到當時冷冷的昵,一定會覺得超級可愛和酷。」

  「那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嗎?」

  「就算從客觀來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好像刺蝟一樣。」

  往日的零是真的一直在營造『別靠近我』的氛圍,不曾對任何人敞開心扉,毫無顧忌地拒絕他人靠近並拉開距離。即便是現在這點也沒有改變,或者說,濯在這方面有點自私地並未想過讓她改正這點。那模樣就如一隻長了無數尖刺的刺蝟。

  冰山模式是她長久以來經歷所造就的結果,所以濯不打算加以評價,但看著現在零疏於防備又格外溫和的模樣,如果被人看見了,一定會懷疑擁有這兩種面貌的她是否是同一個人。

  濯沒有取笑或者敷衍的意思,反而覺得那樣冰冷的她也很吸引自己。

  他微微一笑,零則微微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現在應該更像是狐狸吧——」隨後就飛來一隻手擰在側腰。

  用擰肉來表達不滿的模樣,果然十分惹人喜歡。

  「我錯了,是小貓才對,可愛的小貓。」

  再加上濯知道她只會對自己做這種親近的舉動,因此讓她顯得更可愛了。

  「……哎,結果你變成比剛認識時候更坦率、愛撒嬌、又怕寂寞的小貓了。」

  「……明明沒辦法再對你警惕了,也一樣會像貓嗎。」

  「野貓變成家貓了吧。」

  更正確的說偶發應該是沒必要再警惕什麼了才對。

  零沒有必要在濯面前做表面功夫,因為她相信濯會接受不加修飾的自己。這份信賴以及傾注而來的愛情,是最讓濯感到高興。

  「……在你面前一開始也沒怎麼警惕。」

  「那是……?」

  「大概是遊艇上那次吧,那晚濯給我的感覺就像只終於露出獠牙的狼。」

  「呃,抱歉。」

  「……你可以摸摸我的頭表示歉意。」

  對期待地伸出頭來的零,濯差點忍不住內心快要溢出來的情緒笑出來。他用手掌撫摸那柔軟的頭髮。

  有著潔癖的零的淡金色髮絲自然非常柔順,手指稍微滑動便可在髮絲間毫無阻礙地穿過,周圍還會隨之飄散出一股與濯相同的清爽香氣。

  濯仔細地用手指梳理著肩頭滑落的頭髮,使零的表情變得更加柔和,逐漸染上幸福的色彩。

  「皇女殿下,這樣可以嗎?」

  「嗯,很好。」

  如零所說的,她向來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歡喜,也難怪會讓濯產生她長出尾巴並且不斷搖晃的幻覺了。

  「該說你是像貓還是像狗呢?」

  「你說了什麼嗎?」

  「什麼都沒有。」

  鑰匙說的太過火,就算是零也可能會鬧彆扭,所以濯把話吞了回去,然後給坦率撒嬌的零摸了摸頭。

  零姑且當作沒聽到,接受濯摸頭的同時傾斜身體,輕輕靠到了濯的身上。

  她手上的日記本仍強調著自己的存在感。

  「……還打算繼續寫嗎?」

  「……等你摸完之後,我要寫下被你當成動物來對待的事情。」

  「……我沒有、我不是、不可能。」

  零或許已經決定要寫了,她翻開日記本,濯也是這才發現,她過去近三十年的人生僅僅使用了不到十頁的紙張。她翻開日記本,手指沿著剛才寫到一半的地方撫過。

  「因為我想創造很多回憶。就像這本從以前寫到現在的日記一樣,希望這些記錄能夠成為自己的精神食糧。」

  零稍微翻閱就將『過去二十年的日記』回憶完了,有些失神地眯起眼睛,並凝視著其中一頁有些陳舊褪色的墨水所寫成的文字。

  「……果然,看得出來和你在一起之前,是這麼的空虛寂寞呢。」

  零並沒有感到後悔或不滿,看起來也不像是難受的樣子,只是心思飄向過往,以懷念的眼神和柔和的聲音如此陳述,接著便翻到最新的一頁,靜靜地閉上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