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再換回來

  第287章 ,再換回來

  濯走在外面,先是慢走一段路放鬆肌肉,然後花了不到一小時慢跑,之後為了等身體涼下來,回家的路也選擇走回去,順帶準備去超市買東西。

  跑步的時候大腦不會想著別的東西。或許多虧了這段專心運動時間,他感覺內心不再是一團亂麻。至少不是滿腦子總會想著零了。濯鬆了一口氣回到家裡,卻沒有在玄關見到熟悉的身影,濯大聲喊了句「我回來了」也沒有聽到回應。

  帶著疑惑換上室內鞋,然後將裝著剛買好的牛肉的環保袋在廚房裡安置好,接著回到臥室又出來。不算大的公寓很輕易可以逛一遍,客廳里的燈亮著,說明零仍舊在家,否則做事周到的零一定會關上——那就只可能在浴室了。

  看了眼浴室門中央磨砂膜玻璃後透出的光亮,沒有聽到淋雨的水聲,想必是在泡澡吧。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水不會已經不再處於適宜泡澡的溫度了吧——他離開家已經是一個小時前的事情了。不過想來以零的謹慎,也不會用涼水去泡澡所以也沒有太過擔心。

  濯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等待著,家裡安靜得能聽到窗外的鳥鳴,泡在浴室里的零也沒有出現的跡象。

  時間已經過了許久時分,不過零可能是因為進去沒多久所以想多泡一會兒吧。

  「羅曼諾夫小姐,還沒有好嗎?」

  還是沒有動靜。

  這還是第一次零在聽到自己的聲音後沒有任何回應,而且還是在自己家裡,他不可能沒有動搖。思緒很多,危險?不在?亦或者別的什麼……

  短暫的思慮後,濯做出了決定。

  然後,濯靜靜地打開了浴室房間的門。

  裡面一片安靜,外層沒有看到任何人。內層的毛邊玻璃沒有拉上……儘管濯覺得,零是因為相信自己的為人才不會拉上這層門的。但好歹濯也是個男人,她還是稍稍戒備一些比較好吧……淋浴下的小板凳上沒有人。視線繼續向前,能夠無清楚的看到浴缸里的零正處於熟睡的狀態。

  不過,要說不同之處的話,零或許是因為在洗澡的緣故,雖然只能看到『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芙蓉出水妒花鈿』,頭髮也像是浸了水的海藻那樣黏在臉上與頭頂。

  她垂著頭,頭髮著水後淡金色頭髮顏色變重,可還是給人的第一個印象是籠統的白。她是青春期身量,比蘿莉大隻,比少女稚嫩,一直線下去,僅在有無間的一點波折是在那該有的河丘。如今她褪去外裝,竟然顯得人的單薄。臉生得精緻秀麗。可是,還是單只覺得白。

  濯心裡是清楚在熱水裡睡著的危害的。無論是轉身合上門拍打玻璃喚醒零,還是直接大方地走過去親手推醒她,都可以作為當下合情合理的選擇。

  可眼前的一幕,從眼底匯聚,化作生物電流傳達至大腦中樞,隨後竟然化成了一團煙花在他的顱內炸開。

  進也不是,退也不能,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沒剩下。

  接著,濯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思緒收回,零合上的眼睛就緩緩睜開了。

  一雙沒有焦點沒有重合的、朦朧的湛藍色眼睛看著濯……準確來說,是看著濯的方向。

  零木然的表情上還留有稚嫩睡臉的餘韻,竟顯得弱小可欺惹人憐愛。不如說,那半夢半醒的惺忪眼神明明有意識同時又在恍惚中,使得零現在這個樣子顯得比平時更加稚嫩——就像是完全卸去保護的刺蝟。

  零露出了疏忽大意之下,濯從沒有見過的呆滯眼神,定定地盯著濯這邊的方向看,接著又垂下眉梢,再次閉上了眼睛。

  濯十分後悔,應該馬上叫醒她的,不該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裡的。不過這些都是馬後炮了。

  ……

  「皇女殿下,你們混血種也能用鰓呼吸嗎……就像是龍類那樣?」

  「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濯紅著臉對她發牢騷,而零則是乖巧的認錯。

  或許是為了掩飾自己露出『看傻了』的窘迫心情,也或許是在為零剛才危險的舉動而生氣,還或許這兩者都有一些——總之因為心情原因,濯的聲音比起以往要大聲,表情也是顯得比平時激動一些。

  同時濯也想到了零是因為打工的原因才會在浴缸里睡著,這讓濯一邊心情複雜的同時,一邊又開始思考零到底做什麼多少工作。

  而零一句沒有反駁只乖乖點頭認錯,並且從始至終選擇盯著他看的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麼的樣子,也讓他很在意。

  「我不是要罵你的意思……唉,總之能告訴我你現在做了幾份工作嗎?」

  「emmm……」零歪著頭作思考狀。

  「你少來了,這幅樣子根本不符合你的人設。問題很難嗎?對於五歲就能把壞掉的收音機拆開並去掉多餘零件改進修好的天才來說。」

  「四份。而且我不算是天才,那是我的言靈。」

  零看到聽到他垂下眼帘(死魚眼)的吐槽,零也立馬恢復了常態,平淡地回答出了問題。

  聽到零的回答,濯是有些被嚇到——雖然這麼說對零有些不禮貌,但濯心裡覺得,區區四份打工的工作根本不至於將皇女殿下累到才是。能讓皇女殿下操心的肯定還有別的因素。至於是什麼別的因素,就算濯不想承認也沒辦法,肯定還是和自己有關的。

  「就算我知道咱們最近經濟比較困難,也不至於要努力到這種程度吧……是有什麼原因嗎?」

  濯這麼說當然是有依據的。霓虹的打零工是有最低工資保障的,但一般水準大概在4000円每小時,時薪制(差不多200RM),固然東京的開銷更高,但是在他們已經租好了房子,去掉消費的最大頭的情況下,根本不需要打那麼多零工才是。更何況二人的伙食也是在家自己製造,更能節省開銷。所以完全沒必要。

  那麼為什麼需要那麼多錢呢?

  濯幾乎是瞬間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包括零在為離開做打算之類的想法。不該問的……濯在心裡感到一絲後悔的同時,零用不解的聲音問道。

  「你是不是想過開店?

  「以東京店鋪的租價,就算假期的時間都用去打工也是不夠的,技術方面的問題我可以幫忙,但還有必要的設備問題,這些也需要很多錢。

  「我並不是要否認你的努力,但是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規劃,恐怕資金問題就會拖沓很長一段時間。」

  零平靜又夾雜著溫和的聲音又一次告訴濯,零在向他解釋,也是在安撫他的情緒。累到在浴缸里睡著的是零,但是現在濯又因為自己問題害她擔心了。

  濯聞言嘴巴張開又合上,張開又合上,最後只是說:「……那是很久之後的事情。」

  「時間很快的。」

  「……」

  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時間是很快,馬上高中的第二學年也要結束,進入高中的最後一個學年了。

  而零的這番話是在為那之後做打算嗎?

  濯當然也明白零完全是出於好心的起因,她在為濯的未來做打算,在為濯未來的想法提供一些她能做出的,且僅僅和她自己有關,和別人無關的幫助,來幫助濯。濯是明白這些的。

  可是這些想法也恰恰在提醒著濯,零是在為離開做打算——在為了她離開後,濯也能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生活下去,而去打工為他籌備資金。

  想到這些,濯的眉毛低垂著,看起來有些生氣,還有些傷心——但濯清楚,無論是生氣或者傷心,全都是出於他個人的情緒問題,怪不得零的身上——這一切自然被零看在眼中,零隻好帶著無奈的困擾摸起他的頭,希望能把他眼中的不安一併拭去。

  「……總覺得,害你花了不少心神準備。」

  「不,這是我自己想做的。我做這些是正好利用了平時的空閒時間,而且對我來說也沒什麼負擔。」

  「嗯,我明白……準備周密才是伱的風格。」

  「……我只是為了想要盡力的人所以才會這樣而已。」

  聽到這句平淡的話語,濯感覺喉嚨湧上了一陣熱量。

  趁著還沒吐出來,濯連忙拿起桌上的水將其咽回去。他只覺得今天的水格外的甜。按說飲用水只是普通的蒸餾水而已,和平常沒什麼區別,他卻覺得相當甘甜。

  濯不知道對這種並不討厭的甘甜,對零的話做出怎麼樣的反應才好,只能自欺欺人似的把視線落在一邊的窗簾上。

  接著,今天的事情就這麼輕描淡寫的翻了頁。

  因為零晚上還有工作要做,在準備了晚餐後她便再次出門了,濯因為浴室中見到的一幕和零之前隻字不提『自己看到她浴缸里』的態度,以及最後的那句話,讓濯也沒辦法集中精神做其他事,只好對著電視機發呆。

  零那句平靜似水的輕語始終在濯的腦海中盤旋著。

  雖然濯知道自己原本就和零的關係非常不錯——毫不客氣的說,他認為自己已經是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之一了。所以濯知道零在此前提下,就算為了自己而行動也沒任何問題。但聽她這麼說的話,弄的就好像她對自己也有非比尋常的好感一樣。

  在濯的認知里,零肯定是喜歡自己的,就算再怎麼自欺欺人他也做不到無視這一點。

  但任何一個人的生命里,『喜歡』這種淡淡的情緒價值都不會是人生的全部。還有更多的東西占據著,左右著我們的行動。

  ——不,也許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樣。還可能是因為零隻是單純的對他放不下心,所以才會想著更加照顧我,然後才會那麼費心思,這樣倒是可以理解。

  不如說這種情況更有可能,畢竟濯也知道自己在離開零之後會有多麼廢材。

  雖然說獨自活下去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恐怕也僅限於活下去了。

  ……

  「我說,零……為什麼要急著做那些呢?」

  不知不覺間時間又來到了晚上。

  大門打開又閉合,玄關處零正勾起小腿,用手指勾著從後面褪下鞋子,然後套入室內拖鞋。

  濯看了掛鐘上的時間,已經是九點了。

  一直要忙到這麼晚嗎。

  濯站在門口,猶豫不決地詢問了他所在意的問題。其實他很猶豫該不該問。這種膽怯心情濯沒辦法控制——感情的可怕之處在於,事情被挑開的那一刻起,故事的結局就被決定好了。一旦零說出『因為我走後……』類似的話,濯覺得自己的生活和精神都會徹底陷入頹廢。

  在各種意義上,濯都難以離開她——或者說離不開她,也不想離開她。當然,喜歡才是最重要的理由。

  要是表白然後被甩了,認真的說,濯在精神和生活上都會瀕臨死亡吧。

  不過事到臨頭,嘴巴反而快身體一步問出了這個問題。雖然猝不及防,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做好準備,但也算省心了。

  聽到這個問題,零連著眨了幾次眼睛,接著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他。

  或許是錯覺,濯突然覺得零在笑。

  怎麼可能。

  一定是錯覺。

  她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你覺得是為什麼?」

  「覺得你離開後我會變得生活不能自理,所以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是哥們在心中,有事必挺你,這件事就包在你身上了,會幫我安排好一切後路的?」

  濯連珠炮一般的話出口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這碎嘴子,自己是被路明非附體了嗎。

  不過稍微思考也能明白自己的內心,人們在為了掩飾自己情緒的時候總是會說出一堆廢話,以達到掩人耳目,轉移注意力的目的。

  「是這樣嗎?」零竟然反問了回來。

  「呵呵……」濯發出沒有感情的乾笑:「是啊,我是廢物才需要女王大人如此勞心勞力。」

  「我不是問這個……」然後,零不知在想什麼,向著濯走了兩步,把身體向前傾斜。

  零沒有真的貼上他,只是虛伏在他懷裡的程度。他從正面靠近濯,抬頭仰視——然後單手撫上了濯的側臉。

  「就只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嗎……這麼看來我還需要繼續努力才行啊。」

  零像是進入了自己的小世界裡一般,一邊撫摸著他的臉頰,一邊朦朧地注視著他。而濯也注視著她,連呼吸都忘記了。

  她像是自言自語的夢囈般說完了這番話,然後有種心滿意足的既視感,望著僵住的濯,就把撫摸在濯臉上的手收了回去,說著『我去洗漱了』便走向了衛生間。

  濯目送她過去,臉上像是燒起來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