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絕不可能是喜歡
當濯使勁地撐起沉重的眼皮時,再次映入眼帘的,便已經是臥室里素白的天頂。
熟悉的被子包裹著身體,脖子以下的部位都被捂得嚴嚴實實,可他出了一身的汗,身體很黏,又冷又熱又難受。
額頭上蓋著的毛巾已經接近體溫,失去降溫作用了。他想伸手取下來,動了動手臂,發現包著他的被子裹得很嚴實,再加上濯也沒什麼力氣,實在是伸不出來,也就只好放棄,
現在明白了,他目前是一條正在蛻變的蠶蛹。
房間裡亮著燈,
床邊當然不會坐著美少女。
視線繼續蔓延,熟悉的衣櫃、熟悉的床頭櫃、熟悉的書桌,以及不熟悉的背影。
也許是感受到了濯的視線,正端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的女孩兒轉過頭,發現是他醒過來了就起身站到床頭,盯著他看。
也不說話。
他腦子裡的記憶開始甦醒,一點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原來,並不是一場夢啊。
濯仍舊躺在床上,被零以居高臨下的姿勢俯視,這讓他覺得自己像是朝堂下覲見女王的臣子。
濯想說些什麼,可嗓子裡乾的不行,又癢得不行,似乎卡著一口痰。
不過在女王殿下面前吐痰這種事可太不雅了,
所以濯動了動喉嚨,給咽了。
然後濯清晰地看到,零皺起了她漂亮的眉頭。
「……謝謝。」濯乾巴巴地說。
零沒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之前的舉動勸退了。
真丟人啊!
現在想來,自己在零面前,好像永遠在丟人、在被嫌棄。
所以才說,耍帥的事情根本不適合自己。
濯避開了她的眼睛不再對視,活動頸部環視枕頭周圍,沒有發現要找的東西。
只能放棄躺好,問:「……有看到我的手機嗎?」
零聽見他的問題,眉頭皺得更深了,沉默了會兒,終於開口了:「在你的褲子口袋裡。」
說完這句話,零什麼都沒交代就轉身向外走了。
打開門,合上門。
屋內重新陷入了寂靜。
濯還是平靜地躺在床上,望著上方的天花板發呆。
通過上周六的事情後,濯大概了解到羅曼諾夫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不願意和別人來往,也不願意欠別人人情。
這才有了之前的事情,她並沒有太深的意思。
就只是覺得牽連到了他,所以還人情。
零並不欠他什麼,昨晚的事情也是自己出於各種原因下的自我滿足,發燒感冒也只是因為他的身體沒抗住造而已。
所以零就這麼走了,濯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她能在學校里撿到自己,並把自己帶回來,已經足夠讓濯用感恩的態度去對待她了。
等等!
帶回來?
怎麼帶回來的?
自己昏迷後的事情,他完全不記得了。
不過聯想一下,也能猜個大差不差。
大概是背著自己下樓梯,然後放在車上運回來的。
因為零能清楚地說出,他的手機在褲子口袋裡,這說明自己不是被拽著大腿拖回來的。
大概是睡了一覺的關係,濯的大腦輕鬆了很多,腦子裡已經能夠想像那個畫面了,一米五的零背著他下樓梯的畫面。
真是……想想都覺得羞恥。
不過羞恥之餘,還有種心頭痒痒的感覺,這讓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很清楚這是什麼感覺。
但世間有三大幻覺:她喜歡我,時間很多,我還能秀。
濯儘量不去想這些事,動了動被子裡的手,慢慢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可想要拿出來又犯了難。
零捆得也太緊了吧!
這是裹病人用的手法嗎?
這確定不是固定精神病的束縛帶嗎?
他連手臂都彎不了。
沒辦法,濯只能扭著身體在床上滾來滾去,企圖用這種方法抖開身上的被子。好在零還是有點良心的,沒有給他在被子外再捆上一圈麻繩。
好巧不巧的,房間的門開了。
床上的蠶蛹弓著腰,還在扭來扭去,也霎時間停住了。
零單手端著玻璃杯,面無表情看了他兩秒,又合上了門。
濯:「……」
奇怪的舉動被拆穿,社死瞬間,濯覺得接下來的人生都是多餘的。
關鍵是濯想用被子蒙著臉都做不到,幾秒鐘的時間裡他回憶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幼稚園時為了偽裝自己,也學著別的小朋友在褲子裡尿尿;
小學時為了保護漂亮老師不被別的臭小子吃豆腐,全班就屬他哭的最大聲;
朕這一生,如履薄冰啊……
隨後,又聽到了熟悉的開門聲。
濯一個機靈,翻了個身,臉朝下,一句話都不說。
零也沒說話,
他只聽到了淅瀝瀝的聲音,就轉過臉偷偷往那邊看。
玻璃杯已經被她放在了床頭櫃,零正蹲在地上,她手中拿著黑色的塑膠袋,正往垃圾桶上套。
濯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自己,反正零沒理會他的自嗨,從床頭拾起跌落的濕毛巾,放在一邊。
雖然有些冒昧,
但熟悉的母愛突然開始攻擊他了。
也許是受到了零的影響,濯心中的尷尬也飛快褪去,漸漸恢復了平靜……拋開事實不談,他之所以覺得尷尬也怪零,她如果是個相貌平平的男性,濯絕對不會覺得羞恥。
甚至還能表演個才藝。
濯清了清嗓子,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個人。
「……現在幾點了。」
「23點,你睡了兩個小時。」
零淡然地回答,並配合濯的動作,把他翻了個身,將床頭柜上裝著水的玻璃杯遞給他。
濯傻fufu地接到手裡,埋著頭喝水。
他喝得很慢,因為胸口忽然暖暖的,需要平靜一下。
這不是喜歡,也不可能是喜歡。
因為這些事情換個人做,濯也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不可能是喜歡……包括好兄弟桐谷仁。
誰都可以的話,怎麼算是喜歡呢,對吧?
這只是因緣際會,氣氛過於溫馨,再加上零又生的美麗,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化學反應。
這只是好色。
還沒等濯從這份心情中緩過來,額頭突然傳來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強行將他的臉與水杯分離。
隨後一隻近乎透明的手奪走了水杯。
在然後,額頭一涼,大腦都感到一陣清爽。
濯徹底傻了,像個任人擺布的木偶癱在枕頭上,呆滯地看著剛剛在他額頭貼上新的毛巾,隨後觀察他臉色的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