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騎自行車到趙建設家裡的時候,趙建設和蘇紅梅都沒在家。
蘇紅梅的娘家媽在幫他們帶孩子,她把帶的山貨交給蘇紅梅的母親就走了。
她今天打算去城裡的鞋廠去看一看,看能不能賣兩件軍大衣出去。
她空間裡只有一點床單和軍大衣能換點錢,剩下的剛夠自己這一家人回城之前用。 ✼❁
徐寧在鞋廠的家屬院轉了一圈,敲開了一家小院的門。
裡面出來一個老太太,帶著個小孩,小孩身上穿的衣服一個補丁都沒有。
臉色也很紅潤,一看就是不缺吃穿的,老太太看不認識,就問道,「小姑娘,你找誰呀?」
徐寧笑眯眯的說道「大娘,我走在這裡口渴了,想在你家討杯水喝行嗎?」
這時,院內又傳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娘,誰啊?」
「過路的,想討碗水喝。」大娘朝裡面喊了一聲。
裡面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長的白白淨淨剪了一個學生頭。
她看了一眼徐寧背上的大背簍,又看了一眼她的自行車。
說道,「娘,讓人進來喝吧!」說完就進屋了。
大娘往外看了看,徐寧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遠處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娘站在那裡向這邊望來。
大娘嘆了口氣,對旁邊站著的孫子說,「大寶,去廚房拿個饅頭給王奶奶送去。」
叫大寶的小孩應了一聲,就跑去廚房拿了一個二合面饅頭給那個老大娘送過去了。
那老大娘摸了摸大寶的頭,嘴動了動,離得太遠徐寧沒聽到她說的什麼。
過了一會兒,大寶就拿著饅頭回來了,那個老大娘也往不遠處的一處小院子走去。
大寶拿著饅頭說道,「奶,她不要。」
大娘又嘆了口氣,對大寶說,「她不要就拿到廚房去吧。」說完就招呼徐寧進屋喝水。
徐寧端著碗邊喝水邊問道,「大娘,剛才那個王奶奶怎麼回事啊?」
大娘對徐寧說道,「還不是這世道弄的,他們家以前是我們這裡出名的有錢人。
我們住的這一片,包括鞋廠都是他們家的,後來把廠子和房子都捐出去了,就留下現在住的那個小院。
現在街道安排兩口子在這裡掃地,每個月領點粗糧。」
徐寧問道:「那他們沒有孩子嗎?」
大娘語氣沉重的說道:「孩子五零年的時候去參軍了,一直都沒回來,也不知是死是活。」
五零年去參軍,現在都二十年了,沒回來,人多半都是不在了,唉!
徐寧把碗放在桌上,對旁邊坐著打毛衣的中年婦女,說道,「大姐,我哥在部隊上給寄了一件軍大衣,我們家裡都捨不得穿。
二哥娶媳婦需要錢,就讓我拿出來賣了,大姐,你看你有沒有認識的人要買軍大衣的?」
說著就把背簍打開,拿出一件嶄新的軍大衣。
中年女人放下手裡的毛衣,走過來看著徐寧手上的大衣,拿在手裡摸了摸,又前後翻出來看了一下。
問道,「你打算賣多少錢?」
徐寧說道,「大姐,你要是要的話就給五十塊錢,不是家裡實在需要錢,我爸媽也不捨得讓我拿出來賣。」
這個大姐應該知道軍大衣的價格,沒有講價,爽快的給了她五十塊錢。
徐寧背著背簍推著自行車就往來時的巷子走去,剛走到那個老大娘的門口,門就從裡面打開了,那老大娘左右看看。
沒看到人,才小聲對她說道,「姑娘,你有糧食嗎?我拿東西給你換。」
徐寧心裡一動,對老大娘說道,「奶奶,你要什麼糧食?」
那老大娘聽說她有糧食,就讓她進屋,和徐寧說她家老頭子姓王。
徐寧打量了這個小院,很小的一個院子,只有三間房子,一個廚房,一個廁所,院子裡空蕩蕩的,但收拾的很乾淨。
老大娘把她帶到屋裡,屋裡右邊的一個椅子上躺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爺,看著人削瘦的很,兩個眼窩都凹陷下去了,人已經瘦的脫形了。
看到徐寧,問道,「老婆子,這是誰呀?」剛說一句話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王大娘趕快給他倒了一杯水,說道,「這姑娘有糧食,我想和她換點細糧給你補補身體。」
老大爺嘆了口氣,說道,「我這身體,還補啥?換點吧,你補補,多活幾年,看能不能等兒子回來?」
「老頭子你說啥呢,我們兩個都要好好的活著,等兒子回來,」
說完擦了擦眼淚,就進裡屋去了。
徐寧聽著他們的對話,也心酸的很,現在的和平年代,是多少生命換來的。
王大娘從裡間出來,拿出一條小黃魚,對徐寧說道:「小姑娘,這條小黃魚你給換些細糧吧。」
徐寧看著面前的黃金,心想這要換多少才合適?
「王奶奶,你要換多少?大米白面行嗎嗎?」徐寧問道。
「你看著給吧!你那裡有啥就給點啥吧!」
徐寧想了想,說道,「我今天帶的不多,背簍里有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還有一斤紅糖,一斤豬肉。
這些東西你們先吃著,下次我把剩下的拿過來,你們再把錢給我。」
太多了就不好說了,畢竟背簍也裝不了太多東西。
椅子上躺著的王爺爺擺擺手說道,「東西留下,小黃魚你帶走吧!」
王奶奶就把小黃魚遞給她說道:「拿回去吧!」
徐寧也沒推讓就收著了,把東西放下,打算過兩天再來。
推著車子出門時轉身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王奶奶。
家產捐獻給國家,兒子參軍生死不明,現在卻在掃大街,每月領點粗糧。
心想,我雖然不是什麼愛心泛濫的人,也沒有多大能力,幫不了太多。
但既然遇到了!就多少盡點心吧,畢竟人家也給了錢。
至少讓兩人在這昏暗的日子裡能看到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