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娘嘴角上揚,神態釋然的靠在那裡,一動不動,鐘有根跪爬向炕邊。
搖了搖老娘的身體,顫抖的手指,在鼻息底下試了試,瞬間紅了眼眶,啞著嗓子,輕聲喊了一個字,「娘!」
然而……再也沒有了回應。
鐘有根聳著肩膀,嘴角緊閉,雙臂顫抖,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落。
上前將老娘擁在懷裡,「娘!嗚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鐘有根混蛋了小半生,很少有事情讓他傷心難過,可是這次他想大喊都喊不出來,只能不停的嗚咽。
只覺得心口悶悶的,仿佛一塊大石頭壓在上面,讓他喘不過來氣。
看到鐘有根悲傷的樣子,鍾父過走去拍了拍鐘有根的肩膀,「有根啊,你娘是笑著走的,她希望你過得好。」
「嗯!」鐘有根含淚點頭。
「我叫幾個人過來給你娘擦身子換衣服。」
鍾父和鍾母在有根家進進出出,還有鐘有根去接羅小美,已經讓很多人注意,好奇的過來看看,現在院子外面圍了很多人。
「是不是有根娘不行啦,這年前年後都病了很久了。」
「我估麼差不多,估計是要不行了!」
「咱們大夥都幫著忙活忙活吧。」
「可不是麼,不管有根以前咋樣,現在可是變了不少,你看看他,照顧了他媽這麼久,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我看有根比誰都孝順。」
「是啊!」
鍾父想著找幾個女人給有根娘擦擦身子,然後換衣服,他們忙葬禮的其他事情。
「鍾叔,我想自己來。」這是他最後能為母親做的事情了,不想假手於人。
鍾父嘆了一口氣,「好!」
鍾父將時間留給他們母子倆,趕緊出去找人幫忙,很多事情要忙呢。
羅小美看著鐘有根給她母親認真的擦洗身體,就連手指縫都沒放過,不禁有些動容。
穿衣服的時候,有根娘的身體已經軟了下來,一個人很難穿上衣服,可鐘有根還是輕輕的給母親穿,好似怕她會疼一樣,不敢用力。
羅小美上前幫忙,鐘有根看到是羅小美,她還沒走。
「謝謝!」
「你要堅強,阿姨她……希望你能過得幸福。」羅小美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這種事情,好像怎麼說都挺無力的。
畢竟經歷這件事情的不是本人,別人不能感同身受,這種傷痛也只能是本人消化掉。
「我知道,很感謝你能過來,讓我母親安心的走了,我知道她很高興。」鐘有根知道母親和羅小美的談話是愉快的,他是面帶笑容的走了,這讓他很是安慰。
兩人就這樣給有根娘換了衣服,鐘有根捨不得的抱了抱母親,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鍾父和鍾母進來,看到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將人放到棺材裡。
鐘有根送走了母親,整個人空蕩蕩的,再也沒有人給他做早飯了,沒有人拿著掃把追著他打,沒有人嘟囔他這嘟囔他那……
整整十來天,他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要不是鍾父天天過來看看他,給他送飯吃,人早就餓死里了。
「這孩子啊,感情重啊!」鍾母嘆息道。
無論是對待愛情還是親情,鐘有根都比常人要更難走出去。
鍾父坐在院子裡抽著旱菸,「孩子剛沒了媽,咱們多照看點兒吧,過段時間就好了,時間是治癒的良藥。」
「咱們說啥都白扯,要是小美能夠勸勸的話,效果會好些。」鍾母想著兩人那天的互動,覺得兩人也不是不可能。
「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走吧,咱們就別瞎操心了。」感情的事情他們沒法干涉。
「也是!」鍾母進廚房準備做飯去了。
羅小美這幾天都是心神不寧的,連幹活都冒冒失失的。
「小美,你是怎麼了?」
寶英看到小美,將本應該切成片的土豆都切成了絲,想著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這麼反常?
「啊?」
「沒……沒什麼!」羅小美看著一盆土豆絲,有些頭痛,她這是怎麼了?
「還沒什麼呢,你這都好幾天了,要不……你休息幾天,事情處理好再來。」寶英多少能猜到一些。
聽二哥說有根的娘沒了,估計羅小美是因為這個,那天鐘有根還特意過來找羅小美,羅小美也過去了,回來之後就有些不一樣了,時常走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