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雙蒸飯」,是米飯在第一次蒸煮後,需要在米飯上再次灑水,然後蓋上蓋子,加大火力進行二次蒸煮。
這一過程的關鍵在於利用蒸汽的作用,使米飯繼續膨脹,最終看起來體積更大。
雙蒸飯的米飯粒大而透明,口感鬆軟,不需要咀嚼,從視覺和口感上都能給人一種更飽腹的感覺。
這種方法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飢餓感,但由於其水份含量高,更容易導致浮腫,甚至可能加速營養不良導致死亡。
林三七是穿越者,自然知道雙蒸飯的危害,他就擔心林老太太是當局者迷,於是提醒道:
「林院長,這種雙蒸飯只能騙騙自己的胃,總碳水沒有增加,增加的只是水份,反而,反而……」
林老太太坐在位置上,看著眼前的「美食」苦笑道:
「小林呀,我是學醫的,自然懂得雙蒸飯在多次加熱過程中,營養物質會逐漸流失,導致營養價值降低。而且多次加熱還可能破壞米飯中的維生素和礦物質……」
「啊,林院長你知道,那你們還……」
「我們不這麼吃,還能怎麼吃呢?也幸虧我們是婦產醫院,上級對孕婦和嬰兒非常重視,所以我們食堂才有大米供應。你去其他單位看看,他們連雙蒸飯都輪不到。」
林老太太這時候目光欣慰看著林三七:
「所以你之前說,你準備且肺結核藥物去跟外國換回來更多糧食,我就非常高興,高興的是我們雖然遇到了很多困難,但我們同樣擁有你這樣拼命在解決困難的同志,所以我們國家不會亡!」
林三七聽了不但沒有因為受到表揚而高興,內心反而更是痛苦。
為國內同胞所受的苦難而感到痛苦,雖然他個人因為穿越功能吃飽穿暖了,可現在連一家醫院的院長都吃不飽,更不要提普通老百姓們了。
老太太看到了林三七眼中的悲傷,笑了一下,故意扯開話題道:
「小林同志,你嫌棄我們婦產醫院的伙食差,看來你們中醫院應該要比我們好吧?我可是聽到小道消息,說你們在昌平的農場大豐收了哦。」
林三七這下變得尷尬了,昌平農場豐收這事肯定是保不了密的,但中醫院的人有共識,就是打死不承認。
但面對眼前的大神老太,林三七也不想說假話騙她,於是低聲說道:
「林院長,我們的確是大豐收了,但你也知道我們中醫院職工和家屬幾千人,就靠著這點糧食過活呢。改明兒我給你弄幾代麵粉過來,你這身子,該補補了。」
林老太一聽卻是哈哈一笑:
「我不用我不用,我現在孓然一生,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每個月都有糧票供應,我不缺糧食。」
事實上,林老太太不但是婦產醫院院長、還是中科院第一批學部委員,享受的是副部級待遇,如果僅僅是吃飽飯這個要求來講,她完全能做到。
但林老太太每個月都將自己寶貴的糧食,都補貼給了困難職工,甚至困難病人們,自己自然是餓得皮包骨頭了。
當然她也不在意,到她這種精神層資,物質需求一點都不重要了。
林三七自問是做不到的,對他來說,在小家和大家之間,他肯定會先選擇小家,顧好自己,先讓全家吃飽。最後才考慮讓全國人民吃飽。
婦產醫院,院長辦公室里
潘曄坐在那兒,在詳細匯報著錢含蕊的病情。
老太太端坐在那兒,背挺得筆直,絲毫沒有因為潘曄是小醫生而輕視。
等潘曄匯報完病情,林三七又補充道:
「這姑娘挺慘的,因為無法生育,在家裡不是被婆婆罵,就是被丈夫毆打,整個人都失去了活著的希望。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們偶爾碰到,她差點就吊死在後山的歪脖子樹上了。」
林老太一聽就生氣了:
「都新社會了,居然還有這樣的家庭,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我卻覺得他們是連臉皮都不要了。有病就治病,治不了就離婚,何苦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老太太優雅的表達上,是有一顆疾惡如仇的內心,否則也不可能終身不結婚,為婦女事業奮鬥終生。
「病情我已經知道了,可惜不能面見病人,但根據你們的描述,我覺得做輸亂管疏通手術的風險很大。因為現在缺乏相關檢查,不知道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如果是最輕的通而不暢,但還有辦法可想;如果是中間難度的閉塞不通,手術風險起碼在一半;如果是最嚴重的完全不通,現代醫學也是無能為力。
就像這位錢同志,病程過長延誤治療,輸亂管結核感染導致形成疤痕、攣縮、僵硬,功能發生不可逆性改變,即使冒險疏通成功,也很難自然受孕。」
林三七沒說自己已經做過彩超了,對內部結核一清二楚。
但老太太僅僅只是憑藉著病歷匯報,就將內部的情部猜得八九不離十,這就是水平。
林三七對這個時代的醫療發展水平不是很了解,於是問了一句:
「林院長,如果這個病人採取手術,我們一般都是怎麼做?」
林老太從書櫃裡拿出一個女性附件的模型,這才給兩個小年輕解釋道:
「目前國外主流的手術方法,就是打開腹腔,然後找到輸亂管,然後在一端開個小口子,直接拿針筒往裡面打生理鹽水,用這種方法去疏通輸亂管。」
潘曄是唯二看過彩超的人,這時候再也忍不住質疑道:
「林院長,這也不對呀,如果輸亂管裡面黏連在一起,就算靠水壓也很難疏通的吧?而且壓力太高會不會引起大出血?」
林老太聽了呵呵一笑,對著潘曄笑道:
「不錯不錯,潘曄同志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看來有紮實的基礎。小林啊,你可是有個好媳婦啊。」
潘曄臉一紅,但沒說自己看過彩超知道錢含蕊輸亂管內部情況很糟糕,畢竟這是秘密。
林三七則有些得意:「那是,我看中的愛人,那肯定是萬里挑一的,呵呵。」
潘曄輕輕打了一下男朋友,示意他別吹牛了。
林老太看著這對年輕的壁人,同樣心情愉快:
「如潘曄同志說的,這種方法其實是一種盲通,無法在直視下了解輸亂管內部的通暢性,只能僅僅依據操作醫生的直感來分析判斷輸亂管是否通暢。
如果輸亂管傘端的管腔肌層非常的薄,這時候過度多量注入液體只會引發輸亂管破裂的危險,就跟宮外孕那樣輸亂管破裂大出血,那病人就十死九生,這個比例達到50%以上。
所以哪怕在歐美西方國家,對於輸亂管阻塞也沒有特別好的辦法,手術的死亡率達到可怕的一半時,很多人寧可選擇終生不育,也不願冒險手術。」
被老太太這麼一番簡單易懂的解釋,林三七和潘曄都明白了,按錢含蕊的病情,常規手術已經沒有希望了。
潘曄聽了先泄氣了:
「唉,錢含蕊同志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會怎麼樣,真怕她繼續想不開。」
林老太太雖然是聖母,但有些事情哪怕是神仙也沒辦法:
「你們回去勸勸這位錢同志,如果能把肺結核治癒,保住了性命,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成功。如果婚姻家庭不幸福,那就離婚吧。都新社會了,我們女性離了男人照樣能過活。」
林三七看了看手錶,發現已經差不多下午2點了,不能耽誤老太太下午的工作,於是提出了告辭:
「林院長,謝謝您的幫助,這是一點小禮品,請您一定要收下。」
林老太瞧也不瞧:「拿走,現在食物多珍貴,你們小年輕胃口大,只有吃飽飯才能更好為人民服務。」
林三七笑呵呵還是將糕點和黃桃罐頭放在了最角落:
「林院長,您恐怕沒聽說過我的外號,江湖人稱中醫院及時雨,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您也得補補身體。用您的話說,您身體倍棒,才能更好為人民服務不是?」
林三七的大名在衛生系統內人盡皆知,大家都知道他是著名的走私分子。
老太太也不是扭捏的人,於是點點頭:
「行,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以後有什麼疑難雜症,我們兩家醫院之間多勾通。」
「好咧,有您這句話,以後我們一定常來,呵呵。」
等林三七和潘曄離開後,老太太才喊了旁邊的院辦工作人員(秘書):
「小張,我這裡有一些糕點和罐頭,你給產科二病區的病人齊曉送去,她是烈士家屬,家裡很困難,你讓二病區的醫生護士們多照顧著她一些。」
小秘書看到茶几上的桂花糕、棗泥糕,還有難得一見的黃桃罐頭,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林院長,您,您要不留點吧,您也需要補補啊。」
林老太太不想多說啥,穿起了白大褂:
「拿走吧,送給更需要的同志,我身體硬朗著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