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虛虛實實
後方,秦鈺鬆開弓弦,大大舒出一口氣來。
她是被蘇嶠緊急拖過來的,不能讓那兩人知道曈雲已經離開坪西壩,便讓她借著之前特意打造的弓箭偽裝,幸好溫雲昔反應快,她那句喊出來,可行度倍增。
熟悉坪西壩的人都知道,曈雲武藝高脾氣大,唯獨給溫雲昔面子,方才溫雲昔用身體擋在馬車門前,讓秦鈺停手有了充足的理由,迷惑性極大。
桑伏坐在後面的馬車中,將這幕看得清清楚楚,他敢來坪西壩,自然是知道溫雲昔不會直接對他下手。
曈雲這番舉動,很明顯對宣臨懷恨在心,看來溫雲昔和宣臨真決裂之事沒作假,否則宣臨不可能同意這樣當眾下面子的行動。
桑敖騎在馬上,眯著眼朝後打量,箭是從右後方射過來的,最近的建築都有三四百米距離,再加上準頭極佳,應該是曈雲沒錯了。
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曈雲若真這麼魯莽行事,為什麼不直接射殺他這個騎在馬上的?
不待桑敖繼續盤算,就見桑伏的馬車簾被人從裡面撩開,連忙下馬過去躬身侍奉在車旁,面上滿是乖順。
沒辦法,如今他在百姓口中名聲不佳,四弟又在旁虎視眈眈,之前買兇暗殺宣臨的事也被父親得知,他若想再被父親信重,不裝乖不行。
桑伏虛搭著兒子手臂下馬車,目光極快地掃過眾人,最後定在宣臨馬車旁的少女身上。
他之前並未與溫雲昔見過面,但報紙一期未落都看了個仔細,自然是認得出溫雲昔面容的,只是若有準備,還是忍不住有些吃驚。
溫雲昔本人比畫像看起來更纖細柔弱,眉眼帶笑的模樣仿佛就是個無憂無慮的單純少女,特別是那身白皙得晃眼的皮膚,讓她看起來仿佛風吹便散的模樣。
只一眼,桑伏對溫雲昔又多了幾分忌憚,他常常用笑容掩飾真實想法,當然知道這樣的人多難對付,只要因她外表有一分鬆懈,立即就會被她占據主動。
最前面的馬車中,宣臨透過晃動的車簾看著那抹靛藍色的衣角,劉總管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他有下馬車的意思,只得低聲詢問:「王爺,下去嗎?」
宣臨點頭,親自撩開車簾走下馬車,劉總管連忙跟上,右手摸在腰帶處,緊張地看著四周。
拿到桑伏的信件時,劉總管是反對的,王爺執意與溫雲昔決裂,除了商道往來外再無交集,雙方在山紐族上又新起了衝突,雖然溫雲昔不至於刺殺王爺,但只要她袖手旁觀,王爺再遇到之前那種危險,根本躲不過去。
桑伏需要王爺牽制溫雲昔,倒不至於截殺王爺,但桑伏那個瘋狗兒子可不同,上次不過是對峙了幾句,就不顧局勢派人半路截殺,誰知道他這次會不會也發瘋。
想到這裡,劉總管朝後方看了眼,見桑敖跟在桑伏身後兩步距離,腰間掛著的長刀前後輕晃,心中越加緊張起來。
溫雲昔方才就在宣臨的馬車旁邊,聽到馬車中的動靜也只是稍微後退了兩步,轉身正對著馬車的方向,因此與下馬車的宣臨對了個正著。
宣臨一身寬袖白袍,長發鬆松挽了個髻,剩餘的頭髮披散在肩頭,似乎方才在馬車上睡了會,微微有些凌亂,即便如此,還是讓溫雲昔看得有幾分愣神。
兩人默默對視了幾秒,又紛紛轉開視線,溫雲昔輕咳一聲,朝後方走去。
「宣撫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溫雲昔笑得如沐清風,嘴上說著客氣的話語,拱手時腰杆卻挺得筆直,連表面功夫都只願做一半。
「哪裡,是我不請自來,還請溫姑娘莫嫌我叨擾才是。」相比起溫雲昔的態度,桑伏倒顯得更加有禮從容,臉上的笑容看不出分毫端倪。
水爺等人見狀鬆了口氣,這些時日裡各種消息混雜,其中說得最多的就是溫雲昔與桑伏之間的恩恩怨怨,如今見他們見面時相安無事,才將心放了下來。
桑伏是他們族長,無論是否對他處理方式不滿,這都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且他當族長以來,占玥族確實發展比以前更迅速,在他們心裡,還是認可這位族長的。
而溫雲昔雖是半年前外來的,但也給了他們很多好處,不少處事風格也讓人欣賞,對她也頗有幾分感激和尊重。
這樣的兩人,他們是希望能和平相處的,若真馬上衝突,對他們,對瀾州來說都不是件好事。
桑敖看著溫雲昔一身靛藍色束腰裝扮,腰肢仿佛盈盈一握,看起來比穿女子衣裙時更加纖細白皙,不由想起他買到的那座玉雕,突然覺得玉雕也不夠傳神,終究不及本人神采。
溫雲昔察覺到桑敖的視線,卻並未看向他的方向,與桑伏隨意寒暄幾句後,找了個藉口便匆匆離開。
「兩位請隨我來。」蘇嶠接替溫雲昔,繼續招待這兩位不速之客,將兩人往觀禮台的方向領。
那裡已經臨時加了幾張椅子,蘇嶠使了個小心眼,雖然這兩人是同來的,但他安排位置時,故意將他們遠遠隔開。
桑伏和宣臨對此並未多說,能同來已經足夠,不需要再繼續坐一起,畢竟兩人並沒熟到可以隨意聊天,還不如隔開後,雙方都清淨。
宣臨剛落座,兩個侍衛就尷尬地捂著肚子,頻頻轉頭往後方看去。
「怎麼了?」劉總管注意到兩人舉動,皺眉問道。
侍衛擦擦額角的汗,咬牙站直了身體,但看得出身體仍不舒服。
蘇嶠看了兩個侍衛一眼,認出他們曾在坪西壩待過,蔣非當過安保隊長,張凌也跟著他辦了不少事,見他們隱忍的模樣心有不忍,指了指後面道:「從那裡一直往後走,新修了座茅房。」
兩侍衛聞言一愣,先朝宣臨看了眼,又去看劉總管,仿佛沒有他們首肯,就要繼續硬憋下去似的。
劉總管擺擺手道:「快去快回。」
蔣非和張凌對視一眼,捂著肚子拔腿就朝蘇嶠指的那個方向跑去,剛跑過轉角,兩人步子急轉,隱入後方的建築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