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章?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趙雪蘭吐氣如蘭地柔聲詢問,將他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 ඏ☆
「沒有,可能是最近事太多,沒睡好,有點頭疼。」尤成章搖搖頭。
終還是沒和她說今天上午被紀|委請去喝茶的事,只是手心卻一刻不停地冒著冷汗。
早知這麼快就查到他頭上,當初就不該貪念那份獨占欲,給那丫頭兩百萬。
當時以為那丫頭只是拿去花,哪曉得她竟是拿去僱人行兇,而且行兇對象還不是普通老百姓。
這下好了,他被牽連了。
雖然洗|錢的那些痕跡早就被他清乾淨了,那筆錢的來路他也備好了一套說辭。而且從今天紀|委那些人的問話里看出,他們只是例行調查,並沒有懷疑到他頭上。可不知為什麼,心裡依舊慌慌的,像是有什麼事脫離出了他的掌控一樣……
趙雪蘭見他說了這麼一句,又開始沉默地坐在那裡想事情,心裡不禁發急。
丹丹縱然有再多不是,也是她的寶貝女兒啊,是這個世上和她血脈牽絆最深的親人。
她這把年紀,生二胎的可能性很小。何況尤成章有家有室、有妻有子,和她在一起圖的不過是金屋藏嬌的那種新鮮感,這點她老早就想清楚了。
正因為想清楚,所以她不求其他,只求能安穩地撐過下半輩子。
再一個,就是女兒。女兒可以說是她的心頭肉。
尤成章當初答應過她,會想辦法讓女兒提前出獄、然後讓她們母女衣食無憂。
前一項他的確做到了,如今需要他幫忙的是救出女兒,或者是,給女兒報仇。
幽靜的別墅外,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女人,隔著雕花鐵門站了好一會兒,才身形僵硬地轉過身,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
之後幾天,趙雪蘭依舊哀痛地沉澱在閨女發瘋的事實,以及對禾家綿綿不絕的恨意中無法自拔。
尤成章那天晚上就走了,讓她都沒有機會說出心裡的要求。這幾天也不見他過來,打他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最後翻出他單位電話,撥了過去,卻獲知了一個駭人的噩耗——他被檢察院逮捕了,提請逮捕的罪名是——「協助不法分子洗|黑|錢、且數額巨大」。
另外,聽說還被舉報包|養情|婦,舉報人赫然是他家中的妻子……
趙雪蘭只覺得頭頂的天都要塌了。
這個當口,趙老太打來電話和她說外孫囡車禍的事。
趙雪蘭怔愣片刻,而後狂笑不止,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趙雪容啊趙雪容,咱倆姐妹還真是一樣的苦命。你閨女死了,我閨女瘋了。你老公養小|三和你離婚,我是離了婚做人小|三……咱倆現在誰也不欠誰了,誰也不欠誰了……哈哈哈哈……」
第二天,清市晚報刊登了一則新聞,說是當地警方因公務前往城郊某處別墅貼封條,結果發現和該案相關的當事人之一趙某某口吐白沫倒在客廳,被警方及時送往醫院搶救,確診已中風。
賀擎東一目十行掃完這則新聞,雙腿往辦公桌上一架,雙臂抱胸,冷笑了一聲。
樓瓊丹瘋了不能拿她怎麼樣,其他和她相關的人別想好過。
趙雪蘭自以為找了個硬靠山,殊不知這個靠山就是根爛蛀椽子,一踹就垮。
托那尤某某的「福」,清市、海城連同明州城的公檢法系統,這次又立下一串大功。
一方面是把兩年前就清得差不多的場子重又篩理了一遍,堅決不漏放任何一隻危國危民的蛀蟲、米蟲。
另一方面,則是針對轄區內流竄作案的分子和各種亂七八糟的團伙,制定了「圍、堵、平、壓」等系列方針,務必還轄區一片清朗、安全的天空。
特行隊隊長從外頭進來,看到自家副隊盯著桌面上那份清市晚報的森冷眸光,不禁打了個寒顫。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跨進來說:「我說阿擎啊,你從明華山回來之後,是不是一直都沒調休過啊?」
賀擎東俊眉一挑:「怎麼?你想給我放假?」
不相信隊長有這麼好心,不然之前怎麼會把新隊員訓練任務全壓在他一個人頭上、自己跑去相勞什子親,害他整整五十天沒時間和小妮子約會。
「呵呵呵……」隊長乾笑了幾聲。
誰想給他放假啊,這不是他一天到晚黑著個臉,把底下一幫隊員操練的叫苦連天。
偏又不敢明著抱怨,人大少爺自己不也在高強度示範?他都沒喊苦喊累,你們這些受訓隊員好意思抱怨?
可長期下去,好怕引起隊員暴動啥滴啊。♔🏆 6❾𝔰Ĥù𝔁.𝒸𝔬ϻ 🔥⛵
不得已,他做隊長的,只好站出來給他放幾天假,縱然心裡是一千一萬個不樂意。他也好想休假的說。
賀擎東聽說有假放,也不施放冷氣、繃著臉了,柔和著臉部線條,起身拍了拍隊長的肩,發自內心地說:「謝了!正好有點私事要辦,省得我額外請假了。」
隊長無比幽怨地目送著自家副隊神清氣爽地離開,心裡捏了個名叫「賀擎東」的小人,拿根繡花針一通狂戳。
為毛對上他,自己總是敗退乜?
不如提前退休、把煩人的攤子丟給這隻腹黑的傢伙得了,自己也好早點回家抱媳婦去……
唔,說到媳婦,上回相親的那個姑娘著實不錯,得想個法子把她穩住才行,免得自己這邊的調崗申請還沒辦下來,難得鍾情的好姻緣卻飛了……
想到這裡,隊長大人撲上辦公桌,從抽屜里找出相親時交換的手機號碼,想和那姑娘好好聯絡聯絡感情。
那廂,賀擎東出了辦公室,也掏出手機給小妮子打電話:
「這幾天在家做什麼?」
禾薇瞅了眼廚房,廚房裡,她娘十天如一日地在給她和堂哥煲營養湯;再轉頭瞅了眼書房。
書房裡,堂哥認真地坐在電腦前設計程序。
從海城回來後,他就一直很安靜地埋頭學習,好像是要把高三以前那段荒廢的歲月重新都撿回來似的,看著讓人揪心。
盤腿坐在沙發上,禾薇把這陣子的瑣事和賀擎東說了,接著又道:「上個禮拜五,乾爹乾媽陪我去了趟海城,請校長和班主任吃了頓飯,說了轉學的事,順便把檔案調了,省得下回再跑一趟……禮拜天的時候,夏大哥開車帶梅子和夏清來看我,我和圓圓陪他們逛了遇古巷,淘了不少小玩意兒回去……」
賀擎東嘴角揚著笑聽她軟噥細語地東一個事西一個事說著,丁點不嫌煩,等她說的差不多了,才含笑回道:「嗯,京都那邊爺爺都已經安排妥了,隨便哪天去報到都行。我明天開始有三天假,你問問爸媽,家裡要沒別的事,就這幾天去京都怎樣?我送你們過去。」
禾薇倒是沒意見,反正在家也是閒著。再拖拉下去,都快到年底了,總不能這個學期都在家混日子、不去學校了吧?
本來她的意思是,她自己去京都報到就好,可禾父禾母不肯,非要陪她一塊兒去,理由還挺充足:一是想帶侄子一塊兒去散散心。二是兒子開學這麼久,不知道適應沒有,開學沒送他去,趁這次機會順道去看看他。
所以啥時候飛京都,還得配合她爹媽的時間。
賀擎東聽她嘀咕完,笑著說:「成,那你問問他們。我下午回清市,就算這幾天不去京都,也來陪陪你。」
「不、不用了吧。」禾薇結巴了。還沒在父母那兒過明路呢,這麼明目張胆地上門真的好嗎?
「只是去看看你,你慌什麼?」賀擎東戲謔地笑問:「還是說,你剛剛腦子裡想到了啥?」
雖然只能聽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人,但他想像的出,此刻的她,一定兩頰飛霞、耳脖羞紅。
禾薇惱了,這是調|戲吧?啊?還是紅果果的。
正好,禾母從廚房探出頭,朝她喊道:「薇薇,你幫媽跑趟超市,買袋料酒回來。等下要醃雞翅,料酒不夠用了。」
禾薇趁機和賀擎東說了聲「拜拜」,飛快地掛了電話。
賀擎東失笑地收起手機,抬頭望著藍天白雲伸了個懶腰,心情和秋日的天氣一樣晴爽。
……
禾父禾母聽說賀擎東要放三天假,有心送他們去京都報到,哪有不同意的。
反正行李都是現成的。早在月初那幾天,許、賀兩家出面把閨女轉學的事搞定後,禾母就開始收拾行李了。
女校不女校的,禾母倒是沒多餘的想法,禾父卻忍不住嘿嘿直樂,還說:「女校好啊,清靜!橫豎薇薇還小,和那些臭男生離得遠點是好事兒啊。海城一高裡頭具體咋樣我不清楚,可你瞧瞧對面一中,那么小年紀,情情愛愛的新聞哪裡少了?放學那個點,你在廚房沒瞧見,我坐這個位置看得一清二楚,出來一溜人,好多對勾肩搭背的。雨天更是不得了,都摟成一團了,要說多難看有多難看……要不是咱家離一中近,兒子不用住校,也不用坐車,估計那臭小子也能搞出這些亂七八糟的荒誕名堂來……你忘啦?高三那倆學期,你從他書房垃圾桶翻出多少封情信?哎喲喂,說的我牙都酸倒了……反正這趟去京都,得好好打個突擊才行,看看那臭小子到底有沒有背著我們做壞事……」
禾父平時鮮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的,大多數時候都是禾母說、他聽,頂多順嘴附和幾句,何曾像現在這樣巴拉巴拉呀。
禾母聽得真是哭笑不得,明明好端端在說閨女轉學的事的,咋就跑題到兒子頭上去了?
不過有一個事倆口子倒是有志一同,那便是閨女轉學的事以及侄子差點遭遇車禍的事,到現在都還瞞著兒子呢。
生怕在電話里和兒子說了之後,那衝動的傻小子出於擔心,不由分說往家跑,萬一路上出點什麼狀況那可就悔死了。
反正倆口子都要去京都,等到了那裡再和兒子說道說道,然後多留幾天陪孩子們散散心,最好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全都給忘了。
下半年以來,因為多了個仿古家私定製,禾記的生意忙了不止一星半點。可倆口子誰也不願留在家裡看門,索性卷閘門一拉,貼了張電腦列印的「歇業十天」的通知,鎖緊門窗,雙雙帶著閨女、侄子興致勃勃地飛京都去了。
許惠香原本也想跟了一道去。
干閨女轉學,做乾娘的哪能不隨行?
可一來請不出這麼多天的假;二來嘛,去有大侄子陪同、回有娘家那邊的人送行。逗留期間,大侄子也有條不紊地安排好陪同人員了。她即使跟了去說句實話真沒她什麼事兒,乾脆不湊這個熱鬧了。
不過約好今年過年,兄妹倆個在許家留到過完小年再回清市。
倒是禾鑫,本不想去的。
「三叔、三嬸,我就不去了吧。」
別看他爹給他請了半個月假,可一晃眼的工夫,十天就已經過去了。去趟京都,五天怕是不夠的吧?又不是真的只打個來回。先是要送堂妹報到,再是去堂弟學校轉轉。依三叔三嬸的意思,完了還要在那兒玩上幾天。
他橫豎沒這個心情,就不去湊熱鬧了。眼下的他,只想把全副精力投到學業上,困了累了倒頭就睡。省得一閉眼,就出現那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禾父禾母哪肯放他回學校。雖然這幾天開始說話了,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臉色也比剛回來那陣子紅潤有肉多了,可終歸還是不放心啊。
瞧瞧他那作息,壓根是不想讓他自己好過的節奏啊——早起睜眼就在陽台默誦英語了;早飯後鑽進書房,不到飯點絕不出來。
如果中間出來晃晃,或是玩玩遊戲、看看電影啥的倆口子也就不擔心了,可借著給他送水果,聽閨女說他是在鑽研專業課,兩眼一直盯著電腦呢。
這還了得啊,從早上五點半睜眼一直忙到半夜十一點,天天這樣,是個鐵人都吃不消啊。說什麼都要帶他一塊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