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士為知己者死

  自實戰演練結束後,永康也就再沒去虎賁軍大營學習軍事了。

  好在大昌皇帝也沒再給他安排什麼!

  也可能是大昌皇帝覺得,九皇子身邊有高祥和霍幼楠這些人就足夠了,至於九皇子本人速成幾天的那種學習,也實在沒多大的意義。

  可以說,永康是完全自由了。

  沒人派活,那所有的時間,可都歸自己支配的了。

  把要跟著去雁門關的人,在腦子裡一一排列了一番後,永康突然想到了焦凱。

  雖然焦凱那貨已經鐵了心跟他混了,但去雁門關造反,還得探探焦凱的態度,這可不是一起逛青樓那麼愜意的勾當了。

  永康差了下人去焦府找焦凱,自己先行一步去了西街口的天香樓茶樓。

  「民女見過王爺!」

  李子魚對永康的到來,眸子頓時就明亮了起來。

  「免禮!」

  永康擺擺手,徑直就向那間靜室過去。

  「王爺!」

  李子魚面上一尬,躊躇一下,說道:「還請王爺換個房間,那屋子已經封了,民女覺得瘮得慌,就讓人給鎖了。」

  「哦!」

  永康一怔,隨即又道:「無礙,把鎖打開!」

  「王爺……」

  李子魚似乎有顧慮,一雙美目望向永康,又道:「王爺可以去民女的屋裡坐著,那間屋子又陰又冷,實在沒必要去那裡。」

  永康擺擺手,道:「本王要和焦司空談點事,不方便去你的閨房,等事完了,本王再過來如何?」

  「民女遵命!」

  李子魚躬身一禮,就退了下去做安排。

  永康知道,李子魚畢竟是個女人,對於死過人的屋子,她心裡還是有些害怕。

  尤其她知道,九皇子一來,要和她溫存一番的那事,是雷打不動的保留節目。

  在瓊瑤上過吊的屋子裡,要和九皇子進行魚水之歡,李子魚還是心裡有些發毛。

  片刻間,茶樓的幾個夥計過來。

  木炭火,茶壺,茶點都被搬了過來擺好。

  屋子裡是有些冷,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瓊瑤身上那種淡淡的香味。

  桌上已有薄薄的落塵,夥計們麻利地擦拭乾淨後,這才退下。

  正好,焦凱也到了。

  「小的見過王爺!」

  焦凱禮後,垂手站在永康面前等候差遣。

  「坐,今天沒活可派!」

  永康擺擺手,示意焦凱坐著說。

  「王爺,西山實戰,王爺可是大放異彩啊!」

  焦凱一臉興奮,不失時機地伸了一下大拇指。

  「少拍馬屁!」

  永康嘴一撇,不屑道:「一戰獲勝,父皇就可以放心我去雁門關了,那地方可不像演練,真刀真槍,一不留神就送命!」

  「怕個鳥!」

  焦凱嘴一撇,又道:「王爺,說句不中聽的,你可別上火,與其被人嫌棄處處給白眼,還不如由馬信疆活出個人樣來,他北涼人也不是三頭六臂,照樣和咱一樣兩條腿走路,要是遇上了,殺他個痛快才過癮!」

  看到焦凱那貨眼裡精光迸濺,永康又一撇嘴,道:「你也是嘴上的功夫,刀槍無眼,砍到誰的肉上都疼!」

  「王爺,別瞧不起小的!」

  焦凱「噌」一下站了起來,拍著算盤珠子一樣的胸脯,又道:「這皇城,是人不是人的都罵小的是個廢柴,小的早就受夠了,哪怕明天去死,今天小的也要活出個人樣給那些鱉孫們看看!」

  有戲!

  這他娘的!

  這貨還真和小爺我一個尿性。

  得了,還試探什麼?

  撿不重要的,先給挑明了再說!

  「行了!」

  永康擺擺手,示意焦凱坐下,望著一臉憤慨的那貨,淡淡道:「好不容易給你在聖上那裡討了個差事,你就干出個人樣來,起碼讓你爹娘安心不是?」

  「嗨!」

  焦凱一拍大腿,急道:「王爺你都走了,小的我還幹著有何勁頭?」

  沒等永康說話,焦凱又道:「跟著王爺你干,小的我不圖什麼,就圖個痛快,圖個揚眉吐氣的順暢,你走了,小的我也就是混個破差事而已,只能說不白吃白喝家裡的飯而已!」

  「唉!」

  永康搖搖頭,道:「曾經奏請父皇,許我前線殺敵,就是為了轟轟烈烈去死,也不願窩窩囊囊地活著才走的這條路。」

  焦凱眨巴了一下眼睛,懇求道:「王爺,帶上小的吧!什麼司空這些破官,小的根本就不稀罕,只要跟著王爺,給你牽馬墜蹬都成!」

  臥槽!

  這小子,還真夠直白的哈!

  「這……」

  永康像是犯了難,躊躇一下,緩緩說道:「跟著我,能不能活著回來?這都無法估計,但我只能做到不虧待弟兄們而已。」

  此言一出,焦凱直接跪了!

  「王爺,小的從沒求過人,這次,就算小的求你了,帶上小的吧!什麼死啊活啊的,小的不在乎,就是死,小的也會在王爺身前擋刀……」

  焦凱那貨,壓根沒想到,九皇子會拿他當兄弟看待!

  一個在家裡都不受待見的人,更別說外面人如何看待他了?

  這個從小就受其他皇子們欺負的九皇子,卻和他同病相憐,甚至拿他當兄弟。

  「快快起來,這成何體統,要是讓下人們看見了,還不笑話你?」

  永康抬抬手,讓焦凱起來說話。

  焦凱脖子一擰,說道:「笑話就笑話,被人笑話了多年,也不在乎這一次!」

  永康無奈,只好起身,走到焦凱面前,伸出手扶了焦凱起來。

  「我是想,我已經這樣了,不想連累你們的安穩,邊關路上,兇險無數,身為一個一無所有的皇子,只有把這一腔熱血撒給大昌疆域,只有把我苦苦埋藏著的一腔豪情,獻給大昌的江山社稷,至於你,容我再想想吧!」

  喝過兩盞茶後,永康擺擺手,先讓焦凱回去……

  宮內,御書房。

  劉安上前,輕聲稟道:「聖上,焦學士攜其子焦凱來了!」

  「哦!」

  大昌皇帝抬頭,不解道:「是不是那小子又惹下麻煩了?」

  「奴才不知!」

  劉安又道:「父子二人,好像有事情要求聖上。」

  「宣!」

  大昌皇帝准了焦仁的面聖請求,復又把目光投向手裡的書卷。

  片刻,焦仁父子上前。

  「臣焦仁,見過聖上!」

  「微臣焦凱,參見聖上!」

  「你父子二人,今日如何走在一起了?」

  大昌皇帝瞥了二人一眼,目光又轉向手裡的書卷看著。

  「臣……是想……替……犬子……」

  焦仁一臉的官司,說話都不利索起來。

  「行了!」

  大昌皇帝一揚手,緩緩說道:「讓焦司空自己說,人家又不是沒長嘴!」

  「是!」

  焦仁面上一紅,隨即就後退一步垂手站著。

  「聖上,微臣奏請聖上,請聖上恩准微臣」

  隨九殿下去雁門關前線!」

  此言一出,焦仁閉起眼睛側過了頭去。

  大昌皇帝微微一怔,視線從手裡書卷,緩緩移向焦凱臉上。

  「說個理由?」

  面對大昌皇帝的一問,焦凱毫不膽怯,說道:「九殿下就要開拔,微臣想辭去司空一職,跟隨九殿下一起去雁門關前線!」

  大昌皇帝面頰一抖,沉下臉來怒道:「你以為去雁門關前線是遊山玩水逛青樓?你且給朕說說,你是會排兵布陣、還是能以一敵百?」

  「聖上,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會!」

  焦凱頭皮一硬,閉上眼睛就是一句。

  「放肆!」

  大昌皇帝一拍書案,怒道:「你以為去雁門關是鬥蛐蛐的?」

  「聖上息怒,我知道我什麼都不會,但九殿下把我當兄弟看待,他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俗話說得好,士為知己者死,我為九殿下擋刀總成吧?」

  「混帳!」

  焦仁急了,自己的這混蛋兒子,居然敢當面頂著聖上的話說話。

  大昌皇帝一揚手,制止了氣急敗壞的焦仁。

  「士為知己者死?」

  大昌皇帝半眯起眼來,搖頭又道:「一個遊手好閒,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頹廢公子,也敢在朕面前自稱為士?」

  這焦凱,從哪撿來的唾沫渣子,就用在和大昌皇帝的對話上?

  就他老子焦大學士,還勉強稱得上半個士而已。

  「反正,士不士再不管,大道理我不懂,到了戰場,我願替九殿下擋刀槍,還請聖上恩准!」

  焦凱就是個二百五,在皇帝面前,也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此時的焦仁,已經被驚嚇得差點昏過去,嘴唇哆嗦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

  大昌皇帝氣急而笑,轉頭向劉安說道:「傳朕口諭,責吏部,有戶部司空焦凱,現官籍轉入兵部,任糧草軍資監軍職,領從五品銜。」

  「謝聖上,謝聖上!」

  劉安還沒出書房,焦凱就立刻跪下來謝恩。

  「滾下去!」

  大昌皇帝揮揮手,看也沒看喜出望外的焦凱一眼,而是把目光看向一旁的焦仁。

  「兒大不由爹啊!」

  焦仁一怔,急回話道:「聖上息怒,待老臣回去打死這個混蛋!」

  「行了!」

  大昌皇帝擺擺手,又道:「這小子,和小九還真投脾氣,擰得不是一般,就由他去吧!」

  話是這樣說的,哪個當老子的,不喜歡替自己兒子擋刀的人?

  就是皇帝,也不例外!

  情形已經是明擺著的,是焦凱那貨,死纏著他爹焦仁帶他來面聖。

  不然,一個小小的司空,若非皇帝召見的話,還真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