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當頭砸下來的賞賜,高祥哪敢不接?
「謝聖上!」
高祥馬上跪恩謝旨,皇帝嘴裡出來的任何話,都是聖旨。
「行了!」
大昌皇帝揚揚手,示意高祥可以退下了,隨即又把目光,投在永康臉上,淡道:「你府上之前的那幾匹馬,朕讓他們歸還給你,但朕已經借給你的那一千匹戰馬,你的府兵,朕就不再獎賞了,是你的兵,你自己看著辦吧!」
永康明白,皇帝老子這是把籠絡人心的機會,全部留給他了。
雞冠山下雞鳴村的那部分,是嚮往著報國之心而來。
還有劃撥過來的五百戶部軍,這些可以說都是大昌皇帝的兵。
街頭招募的那些,更需要加強一下歸屬感。
但他們現在都是鎮北王的府兵,也就是一支非朝廷管理的私人武裝。
「謝父皇,兒臣明白!」
永康心中狂喜,趕忙躬身謝禮。
這一場實戰演練,居然得到如此大的實惠,簡直就是叫花子穿綾羅——大變身了。
就在永康他們滿臉喜色時,大昌皇帝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
「傳朕的旨意,俘虜了鎮北王三十七名府兵的兵士們,賞銀照發!侍衛隊、虎賁軍、巡城司、神武軍參戰演練的統領,每人領十五軍棍……」
這,賞罰分明啊!
有功的兵士每人領五十兩的賞銀,領軍的統領,卻沒人領十五軍棍的處罰!
既然所有的事已經完了,永康辭別皇帝老子,帶著一千騎兵就揚鞭回城。
到了府上,霍家女眷們都在等候。
「王爺……」
迎著狄芳焦灼目光,永康一丟馬鞭,喊了一聲「泡桶」就去了浴室。
忐忑不安的狄芳,又尾隨過來,立在浴室門口,不安道:「今日實戰演練,戰況如何?」
「二嬸,你眼裡就只有他了,難道我這個副將,會不知演練情形?」
心情大悅的霍幼楠,趕過來摟住狄芳的脖子,撒嬌又道:「虧我指揮得當,今日險勝近六千混成軍!」
「近六千混成軍?」
狄芳花容失色,扭頭望向霍幼楠,「就一千府兵,騎兵尚不足百數,如何與數倍對手抗衡?」
「反正是勝了!」
霍幼楠把嘴一噘,鬆開了狄芳,自己坐下來脫腳上的靴子。
「難道?」
滿腹狐疑的狄芳,盯著霍幼楠又問道:「今日實戰演練,不會是比軍容軍姿、或者是武藝表演比對吧?」
這算得上實戰演練?
面對霍幼楠報出的對方兵力數量,狄芳也懵了,實在想不出這等兵力的懸殊下,是如何演練的?
這時候,紫芸和春桃,拿了霍幼楠的便衣過來,二人替霍幼楠換下了身上的革甲。
待反應過來的春芬進了浴室,永康自己已經卸下了身上的革甲,正赤條條地望著空蕩蕩的浴桶發愣。
「王爺,奴婢給你拿衣服去!」
春芬面上一紅,低頭就退出了浴室。
本來要急著梳洗一番的霍幼楠,被春桃和紫芸圍著,七嘴八舌地打聽實戰演練的戰況。
「哎呀!」
一臉無奈的霍幼楠,被兩個婢女纏得是實在沒了辦法,假怒道:「方才給你們不是都說了麼,大獲全勝啊!還問?」
霍幼越是這樣,眾人的疑慮就越多,依照霍幼楠的性子,要是打了勝仗,還不興奮地跳個半夜?
「拜託,你聞聞我的腳,在靴子裡捂了一天,來回跑了上百里路,臭死了都!」
等一股酸臭味進入了鼻子,春桃和紫芸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倆!」
狄芳向浴室呶呶嘴,又道:「小姐都累成這樣了,快扶小姐進去洗洗!」
是啊!
熱水早都燒好了的,咋就把這茬給忘了?
春桃和紫芸,即刻分頭行動。
春芬也沒閒著,片刻間,三人提著大桶小桶的熱水,就在浴室里忙碌了起來。
看著霍幼楠也被扶進了浴室里,狄芳會心一笑,轉身就離開了永康的寢殿。
成了,這小兩口,今夜就和諧了!
半個時辰後。
霧氣騰騰的浴室里,嘩嘩的水聲終於停了。
頭髮濕漉漉的二人,和一身水汽的三個婢女,一起來到客堂坐了。
這一陣酣暢淋漓的泡桶,解除了奔波了一天的乏困。
算下來,那些突圍路線,加上來回迷惑對手時的奔襲,居然有百里之多。
「這麼說,戰馬是有了?」
春桃掩飾不住的喜悅,又在客堂里嚷嚷起來。
「那我們開拔的時候,馬匹是足夠的了,不然,會苦了那些府兵的!」
紫芸也是,興奮得兩眼放光。
只有狄芳此時,一顆懸著的心,完全放了下來。
永康倒是矜持了起來,半眯著眼睛,滋溜滋溜地品著春芬剛泡好了的功夫茶。
此時的霍幼楠,當然不會閒著,眉色飛舞地向在場的人,像說書人一樣,繪聲繪色地講著整個突圍的過程。
那些驚險,不時聽得春芬她們,嘴裡不斷地嘖嘖不已!
狄芳更是心頭大震,這傻丫頭,都到這時候了,還沒看出來九皇子的軍事底蘊。
她還幼稚地認為,這次的部署和戰術調整,正讓永康給蒙對地方了。
「二嬸,我們今天運氣真不錯,就那戰術,還真給成功突圍了,說實話,我現在依然任認為,今天可是運氣和戰術各占一半。」
霍幼楠也喝了一杯功夫茶!
當然,她認為的一半裡面,自己提出的分兵上山來分散對手,也是更重要的一環,要不然,哪有帶著小股人馬從勘察到的新路線突圍的可能?
只有永康笑而不言,仿佛霍幼楠在講別人家的故事!
狄芳從永康的這份鎮定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斷,這場惡戰,九皇子心中早就有了部署,只是在適當的時候,借著大家的意見實施了而已。
前幾日在鎮國大將軍府上,老夫人就私下告訴過她,九皇子的軍事才能,大昌朝眼下無人能及。
這話應驗了,驗證了,只是霍幼楠這個傻丫頭還渾然不知。
通過這一戰,永康在霍幼楠的眼裡,也不是沒無改觀,她只是覺得,永康還不至於笨得不可救藥,還是有一點小聰明的。
起碼她認為,永康在虎賁軍大營里,還是學到了一點東西的……
只有回到了孫家大宅的高祥,心裡掀起了駭天巨浪!
九皇子的實力,絕不是大家看到的這樣。
傳言中的窩囊廢,身上卻蘊藏著無比恐怖的實戰謀略!
如果今天沒有這些策略,高祥自己都不敢想,這一千府兵,在如此強大的圍剿下,能不能挺過兩個時辰都是未知數。
尤其在這種不能使用兵器的規則中,還不能把對手擊成重傷,這就說明,對手的戰鬥力和戰鬥人數,那是源源不斷地向他們這一千府兵輸出。
如果能使用兵器,那又是一番結果了。
起碼,憑著幾個前鐵血衛的單兵作戰能力,砍殺四五百敵方兵士那是沒有問題的,但最後的結果,依然是流盡最後一滴血後戰死!
就是算上所有府兵的戰鬥力,最多也只能殺死對方兩千多人而已。
何況,對方也是精銳部隊選拔出來的將士,不可能在戰場上引頸待戮。
殺人一千,自損八百。
這個道理,都懂,可是他們贏了,而且是以極小的代價,贏得了這麼大的一場戰役。
不能不說,這個九皇子的恐怖,已經到了駭人的地步。
依次看來,如果給九皇子一個支點,他能撬得起整個天下!
再說得月閣那邊,百叟宴也進入了尾聲。
至於懲罰各軍統領的那十五軍棍,也算不上是懲罰,只是一個象徵性的懲戒而已。
不然,皇帝的威嚴何存?
這該賞的也賞了,該罰的也罰了,大昌皇帝沒心思再在這裡呆下去,帶著一百老朽們直接擺駕回宮。
得月閣這塊,只留著董慶堂和一些將士,繼續收攏還沒有摸出獵場的走散了兵士。
那些是還沒有完全歸隊的,除了去尋找失散的戰馬的部分兵士們,再就是被搶走了靴子的一部分伏兵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