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沒有喜,只有驚

  葉渡的表情冷漠,對於這群該死的二狗子、死漢奸一點都不仁慈。

  葉家軍的將士,立刻將他們按倒在地,另外刀盾手舉起大刀,上面還滴答著他們主子的血。

  「殺!」

  葉渡輕輕地吐出一個字。

  「饒命啊!」這些狗漢奸們,嗷嗷怪叫。

  「嘿!」

  刀盾手的將士吶喊一聲,手中的戰刀勢大力沉,直接砍了下去。

  「噗!」

  鮮血四濺,人頭直接飛了出去。

  「漂亮!」

  「真解氣!」

  「這些數典忘祖的畜生!看他們死,我渾身得勁兒!」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鼓掌叫好。

  看著這些狗漢奸被處斬,就像是暑天吃了一大口冰塊一樣,讓人渾身舒爽。

  從來都是契丹人橫行肆虐,狗漢奸跟著他們作威作福。

  他們狼狽為奸,燒殺搶劫,給漢家兒郎的家庭,製造了太多的痛苦。

  無數的家庭,因為他們妻離子散,顛沛流離,甚至最為成為契丹人的奴僕,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現在契丹人終於也嘗到了苦果,狗漢奸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哪怕是在邊塞,也從未有過如此壯觀的場景吧。

  大家心裡都清楚,博平郡守葉渡,在河南道這一次是徹底揚名了。

  此情此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河南道。

  到時候是人別人對葉渡是什麼態度,都必須豎起大拇指,喊一聲,真爺們!

  唐禎看到頭皮發麻。

  這個葉渡,是真的狠人啊。

  這麼多人,說殺就殺了,真的是一點都不考慮後果。

  那可是契丹人啊,換做是他,即便是俘虜了這麼多人,他也不敢殺,甚至有可能給禮送回去。

  張橫一臉鄙夷地看著身邊兒的郡守,冷笑一聲。

  不知道為何,竟然福至心靈,下意識地用手拍了拍唐禎的肩膀,笑道,「唐大人,這些契丹人的首級都是你的了。」

  「當然,你如果付得起報酬,還有幾千契丹人的腦袋,堆在我們博平郡呢。我們隨時等著您帶著條件過來。」

  唐禎當即愣住了,嘴巴張了張,半晌沒說出話來。

  因為他過於吃驚,葉家軍竟然有意將幾千個人頭都給自己。

  那玩意單憑自己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這些人頭如果利用的好,甚至可以封爵。

  甚至他都沒有察覺到,張橫這廝竟然居高臨下,像是對待後輩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

  當然,唐禎身邊兒的手下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張橫一個昔日的土匪頭子,居然在開玩笑似的拍打著自己家大人的肩膀。

  他們的眼珠子都要躥出來了。

  郡守是什麼職務?

  在太平時節,可以隨便讓一個家族滅門的存在。

  是無數人,只能仰望,而不敢對抗的大人物。

  但是他們卻不敢有任何的反應,因為葉家軍將士們手裡的戰刀,實在是太耀眼了。

  「阿姐,葉郡守實在是太有男人味了。」

  人群之中,將震撼人心的一幕幕看在眼裡的青姑娘,感覺自己雖然是一介女流,依然忍不住跟著心神激盪。

  她再也抑制不住情緒,興奮的讚嘆起來。

  雖然阿姐在竭力控制著青姑娘,但是她還是找到機會,想前面沖了一段道路,人家看她是女孩子也不跟她計較。

  所以她能清晰看到葉渡的身影了。

  儘管,這些身影還是有些模糊,然而,在她的眸子裡,已經足夠了。

  因為這個男人的氣勢,是那麼的雄邁,他的身姿,是如此的挺拔高大。

  人家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現在青姑娘的反應就差不多。

  在她看來,她眸子裡的葉渡,就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無法掩蓋他的光芒。

  「趕緊走!」

  白姑娘擔心妹妹做出什麼讓她無法收場的事情來,費勁力氣,將他從人群里拖拽出來。

  青姑娘,顯然是有些不情願的。

  可是姐姐力氣比她大,武藝也比他強,沒有辦法,她只能被拽出去。

  可是她的眼睛,依然時不時地往回看。

  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在那最耀眼的位置,有一個她愛慕的對象。

  「大人,事情辦妥了。」張橫回到葉渡身邊兒,低聲說道。

  葉渡問道,「他沒有疑議嗎?」

  張橫咧嘴笑了笑道,「不僅沒有疑議,我還拿到了他的文書,要求地方的鄉頭,務必配合我們,不許反抗。」

  「嗯,咱們走!」

  葉渡揮了揮手。

  葉家軍將士列著隊伍,整齊地撤退。

  很快,這萬把人,便消失在了夕陽的餘暉之中。

  他們來得浩浩蕩蕩,大搖大擺,完全不將唐禎放在眼裡。

  走的時候,也是如此。

  但唐禎卻頗有無視精神,他就當葉渡無聲無息地走了。

  可不麼,現在除了一地的屍體,和血淋淋的地面,誰能證明葉家軍來過呢?

  唐禎氣掐著腰,在腦海里幻想了好一陣。

  如果自己是葉渡,手頭有那麼多兵該多好,自己肯定也要跟他一樣威風。

  「不對,我怎麼能像這麼危險的事情?」唐禎忍不住給自己抽了兩個嘴巴。

  然後對手下急匆匆地說道,「快,別愣著了,大家將契丹人的腦袋全都收集起來。」

  那些二狗子、漢奸的腦袋,沒有價值和意義,是餵野狗,還是被鄉親們當球踢,那都無所謂了。

  但是契丹人的首級,卻相當的值錢。

  葉渡可以不在乎,但是他必須在乎。

  雖然只有幾百個契丹人的腦袋,但在朝廷那裡肯定算是大勝了。

  除了軍功需要各家分潤,推論之外,這腦袋可是可以直接換銀子啊。

  尤其是這個時候,只要腦袋送到長安,就是飛黃騰達。

  「快快快,把本官的馬餵飽草料。」

  「我要連夜去見處置使!」

  唐禎思索了片刻,他覺得,雖然只是幾百個契丹人的腦袋,似乎也不是他能吃得下來的,他必須去找處置使。

  所以他瘋狂地大吼大叫起來,一點都沒有剛才被葉家軍嚇尿的氣勢。

  他要向處置使邀功。

  甚至於,連怎麼邀功的台詞,他都想好了。

  契丹人進入河南道之後,如入無人之境,是他,祝阿郡郡守,異地調兵,命令葉家軍配合自己,消滅了這支契丹軍隊,取得了無比輝煌的戰績。

  好吧,葉渡那裡怎麼也要分潤一點功勞。

  自己現在可沒有勇氣得罪葉家軍了,畢竟他們的鐵蹄,已經踏上了祝阿郡的土地,這畜生可以隨時大搖大擺的來自己的城下。

  當天晚上,還下起了小雨,但是唐禎馬不停蹄,直奔齊州府,面見處置使蒲大磐。

  這位處置使長著一張西域面孔,祖上是地地道道的大食人,漂洋過海來到了大乾。

  當時用他們的家族消滅了泉州一帶的海盜,並且幫忙經營了海上絲綢之路,聖人專門賞賜了他門家族市舶司的官職。

  而蒲家也在大乾紮根發芽,發展到蒲大磐這一代,已經是龐然大物了。

  不過聽說這蒲大磐取了個黃毛女人,這女人脾氣特別大,動不動就對這位蒲大人毆打一頓。

  不過這都是人家私事,唐禎雖然非常鄙夷他的家庭地位,但是架不住人家官職高。

  唐禎星夜兼程,滿懷期待,跑了整整一宿,又是坐船,又是騎馬的,趕到的時候,都是正午了,他磊哥半死,就是想要第一時間告訴處置使這個消息。

  可唐禎的熱情剛一進入齊州,處置使府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往日對自己態度一向是不錯的處置使大人,居然直接拒絕見他。

  看著眼前長相怪異的管家,唐禎微微一愣,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玉石。他知道這些蠻子,最喜歡這些東西了。

  那管家雖然長相與漢人有所區別,但是生活在華夏很久了,早就會說漢語,他熟練的將玉石藏好,然後神色古怪的悄咪咪的告訴唐禎,處置使大人身體抱恙,暫時不能見客。

  如果您非要見的話,最好半個月之後再來。

  唐禎一聽,就直接急眼了。

  時不我待好嗎?

  誰知道半個月之後,是什麼情況。

  到時候說不定,北邊兒的契丹人已經走了。

  那個時候,再送契丹人的頭顱給朝廷,效果已經幾乎為零了。

  他急忙說道,「麻煩您通稟一下大人,說下官此次前來,是有天大的喜事。」

  話畢,又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錠金子。

  收到金子之後,那管家在手裡墊了墊,猶豫了片刻,還是進去傳話了。

  這次,處置使大人終於願意見他了。

  唐禎急匆匆的進去,結果發現,處置使不在會客廳,而是在後堂。

  在管家的帶領下,他跟著走了進去。

  入內之後,他發現處置使大人,正躺在一張大床之上,好像是在休息。

  唐禎心裡暗自詛咒,狗日的蠻夷,真的能拿捏。

  要是我們漢人官員,早就以禮相待了。

  自己可是從來沒有少一分該有的孝敬給這位處置使。

  他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何對自己疏遠到了這種地步。

  忐忑不安之中,他發現了情況不太對。

  因為他發現,處置使大人的臉,似乎被利器劃了好幾道。

  他興沖沖的說道,「大人,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蒲大磐聞言,紋絲未動,懶洋洋的皺眉道,「什麼天大的喜事?莫非是有海上的豪商來咱們河南道貿易了?」

  說實話,蒲大磐一點都不在乎,朝廷的生死。

  他們家族本來就是從遙遠的大食遷徙而來,所作所為都是尋求家族發展的利益。

  最近他的情緒非常低落,因為他在河南道可以獲取的利益越來越少不算,朝廷竟然要徵召他的私人船隻,往河北道運輸糧草?

  憑什麼啊?

  那可是自己辛苦積攢下來的船隻,用來發財的。

  但是自己作為河南道處置使,還不得不尊崇,不然朝廷就要派總管府,直接去取。

  當聽說自己同意了,自己那跟自己一樣視財如命的夫人,直接憤怒的劃傷了自己的臉。

  現在蒲大磐對任何事情都不關心,他在計算,這一次自己損失了船隻,河北道的商人會搶奪自己多少的市場份額。

  剛才雖然只是說了一句話,仿佛將他身體裡的力氣全都耗盡了。

  唐禎急忙稟告了葉渡來到了祝阿郡的事情。

  作為報喜,自然描述的誇張了一些。

  唐禎的口才本來就不錯,再加上事關自己的前途,所以加工的相當誇張,說道關鍵之處,更是相當的吊人胃口。

  當然,作為此次出行目的之所在,唐禎反覆強調,自己手裡有好幾百契丹人的首級。

  這些都是自己的功勞,到了最後,他還突出了處置使大人的坐鎮大局,在博平郡有數千人契丹人的頭顱等著您去取。

  蒲大磐本來聽著,臉上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仿佛唐禎在放屁一樣,完全和他無關。

  但是聽到了最後一部分,他忽然失聲道,「什麼?他這樣說的?」

  一不小心,牽動了臉上的肉,疼的處置使死去活來。

  唐禎還沒猜明白處置使在想什麼,還以為他被葉家軍的戰鬥力給震驚了。

  急忙笑著說道,「是的,是的,葉家軍上萬人,敲敲打打,走之前說了,是處置使您坐鎮大局,消滅了這些契丹人呢。」

  話音剛剛落下,外面有處置使的親信跑進來,在蒲大磐耳邊低聲說道,「老爺,大事不好了,外面有人瘋傳,說是您高瞻遠矚,深謀遠慮,指揮祝阿等三郡,讓他們配合葉家軍,消滅了劉島的契丹人。」

  今天,為了拍這個處置使的馬屁,唐禎還專門了解了一些大食人的習慣、品性,將他能用的本事全都湧出來了。

  祝阿郡離著齊州不算遠,但自己鮮有機會過來,而且往日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功勞。

  但是這次,可是讓他抓住機會了。

  只要處置使大人一高興,說不定自己就可以換一換屁股底下的位置了。

  自己走後,哪管洪水滔天。

  現在的祝阿郡離著博平郡太近了,危險係數太高。

  說話的功夫,處置使的手甚至有些顫抖,仿佛要拿起茶盞。

  唐禎急忙上前,殷勤的雙手端起茶杯,遞了過去。

  處置使接過茶杯,卻沒有喝茶,雙手不斷的摩挲著茶杯,好像是因為手太冷了,需要溫暖一下。

  唐禎不知道處置使心中到底在想什麼,耐著性子,繼續陪笑道,「都說契丹人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不可一世。我看那些折衝府的兵馬,都是廢物,你看您只是略施小計,就將這些狗屁契丹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大人,現如今河南道、河北道形勢一片糟糕,各地的官員望風而逃,根本抵擋不住契丹人,只有咱們河南道在您的領導下,一枝獨秀,立下這潑天的功勞。」

  「砰!」

  話音剛剛落下,處置使手中的茶盞,忽然落在地上。

  茶水撒的到處都是。

  甚至,這些滾燙的茶水,撒了處置使一身,他都渾然不覺。

  從唐禎的眼神中觀看,會發現這位處置使的目光,有些呆滯,甚至有些惶恐。

  唐禎大吃一驚,趕忙閉嘴不言。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句話,居然將處置使嚇成了這個樣子。

  從處置使的反應來看,保不齊自己都有可能被殺人滅口。

  因此在一瞬間,唐禎感覺自己渾身冰涼。

  他仿佛看到了,處置使歇斯底里,不顧一切的命令屬下,從左右衝出來,然後將自己剁成碎肉。

  然後,奇怪的是,茶杯碎了很久,這位祖上來自於大食,據說家裡的財富,都能跟大乾的國庫比較一二的處置使大人,並沒有叫任何人進來。

  整個後堂,靜悄悄的,寂靜的讓人感覺到可怕。

  處置使大人,到底怎麼了?

  「大人,大人?是下官那一句話,衝撞了您?下官給您賠禮了?」唐禎也很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下意識的腿一彎,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