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塢堡群開始建設

  劉大棒卻沒捨得離去,他知道這是自己活命,甚至改變苦逼命運的機會。

  當下毫不猶豫地跪在地上,以頭搶地,哭嚎道,「求上官看在俺揭發有功的份上,給俺個為大人效力的機會吧。」

  孫思祜冷笑一聲道,「發現問題就算是功勞麼?你的折衝府已經被朝廷裁撤了是吧?」

  劉大棒並未看出孫思祜冷笑之意,還覺得自己有可能被這位處置副使利用,連忙叩首道,「那是大都督府的暗箱操作,只要大人一聲令下,我便能召喚舊部,帶頭衝鋒,幫您鎮壓奸佞。」

  孫思祜點點頭道,「來人啊,給他們撥二百石糧食,銅錢一千貫,讓他們去剿滅叛逆。」

  劉大棒聞言,興奮的不行,連忙繼續磕頭道,「大人,請問除了我們這支折衝府,還有其他兵馬嗎?」

  孫思祜喝道,「有你我還需要什麼其他兵馬?」

  「大人,我......我.......」

  「不是不給你效力的機會,是你不中用啊。」孫思祜面露譏諷之色,然後看向身邊兒的幕僚說道,「給他五十貫錢,讓他滾吧。」

  待劉大棒被趕走之後,周文海面露古怪之色,思索了半天,才開口道,「這葉家、大都督府、以及滄州長史都是狠角色啊。」

  「你怎麼想?」孫思祜開口道。

  周文海沉吟道,「此事頗為複雜,軍隊造反肯定不可能,但是通過暗箱操作,搞點小動作,這已經成了必然。」

  「先前河南道不就搞了這麼一套,最後養虎為患了麼?」

  孫思祜道,「你覺得這滄州的謀反之事,是真是假?」

  周文海繼續道,「自然是真的,不過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而且滄州的情況比較複雜,即便是沒結束,以咱們處置使衙門目前的影響力,也就喝口湯的事情。」

  「確實如此!」

  「這荒蠻之地,不僅僅是武夫橫行那麼簡單,便是地方世家豪強影響力也越來越大。」

  「這長史倒像別人,也算是給自己找了個靠山。」

  孫思祜總結說道。

  至於軍方造反一事,孫思祜自忖還沒有揭開蓋子的勇氣。

  本來人家沒有謀反之心,若是因為自己胡說八道,最後反了自己該怎麼辦?

  「倒不如藉此,拿捏一番滄州長史和大都督府,有些事情,可不是他們自己想干就能幹的。」

  一邊兒的周文海嘴上泛起邪笑。

  見狀,孫思祜點頭道,「這大都督府軟弱可欺,劉一統是個攻伐尚可,但讓他守城就太難了,至於燕王雖然是天潢貴胄,但是想插手地方,卻也沒有這個本事。」

  「咱們想撈點好處很容易。」

  「但恰恰是地方上的長史和豪強,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這就交給我了。」周文海笑著說道。

  一個作為地方行政最高長官的處置副使,一個負責監察的頭號負責人,在得知軍隊和地方豪強勾結,並且地方官也參與其中。

  不止一次,對豪強、世家下手之後,第一反應不是想著如何解決此事。

  而是想著怎麼加入其中,跟著撈一筆。

  管中窺豹,可知道當初聖人想要治理這河山到底有多難。

  也可知道,這大乾王朝,已經陷入了何等險地......

  日頭酷烈。

  劉參軍作為一州直高官,卻沒有心思處理政務,而是騎著馬,領著長長的車隊折返。

  車上裝滿了從各地運轉而來的糧食。

  每到滄州一地,自然有鄉兵和折衝府的兵馬護送。

  最近劉參軍很忙,幾乎每天都在外面奔走,先前是葉渡天天盼著他出去買糧食,現如今連長史,都每天寫信催促。

  搞得劉參軍壓力非常大,有一種我到底是誰的感覺。

  這一次迴轉,劉參軍內心的震撼非常大。

  首當其衝的便是大規模的建設。

  農田裡有大量的百姓被集合起來,挖井自救。

  而淤積多年的河道,也有大量的百姓參與其中,對其修繕。

  偌大的滄州,幾乎每一個人口聚集多的地方,都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等來到了州城門口處。

  守城的鄉兵已經換了一副新面孔,劉參軍琢磨了半天,也沒想起是誰來。

  這些鄉兵比起之前,大人招募的那些鄉兵來,強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幾乎人人一身鐵甲,即便是沒有鐵甲,身上也有一身堅固的紙甲。

  而城牆之上,也有大隊的士兵在巡邏,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城牆上擺放的強弓硬弩。

  其防衛之嚴密,讓劉參軍大為震撼。

  心中頓生一種,如果敵人再來搗亂,我也可以比畫比畫的感覺。

  見到商隊,負責守城的對正喚作趙思鄉警惕心頓時升起。

  東家可是說過,這些反賊手段頗多,萬一藉助商隊竄入城中,可是麻煩一件。

  連忙示意對方止步。

  仔細觀察了一番,才從前些日子背過的畫像之中,記住了劉參軍。

  但還是按照規矩喊道,「路引!」

  劉參軍在書信中得知,長史因為最近叛亂頗多,自己手頭的鄉兵損失殆盡,從葉渡手下借調了一批鄉兵。

  一來是保證自己的安全,二來也算是向葉渡表明心意。

  當下也沒擺架子,笑著拿出了路引。

  葉家的軍中子弟,上夜校的頗多,至於軍官更是人人識字。

  趙思鄉略微檢查,便知道路引是真的。

  當下伸手,示意放行。

  騎著馬,進入了滄州城。

  劉參軍越走越感覺,滄州城跟先前不一樣了。

  尤其是路邊兒百姓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跟先前有天大的區別。

  懷著一顆好奇之心,進入州衙。

  此時的州衙已經變得忙若集市,不停地有胥吏、官差進出,頗有幾分摩肩接踵的姿態。

  大堂內,坐在正首的楊長史正在處理政務。

  聽到通報,抬頭示意道,「你小子總算是回來了,趕緊喝口涼茶,消解一番暑氣。」

  說完就低著頭繼續忙碌。

  劉參軍習慣性地等候在一旁,等到長史忙碌完之後,才開口道,「長史,您這是?」

  楊長史伸了伸懶腰,疲憊地嘆了口氣,「是不是感覺我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幹勁十足?」

  「當初說跟葉渡合作時,還能感覺有幾分懈怠之意?」

  「確實如此。」劉參軍頷首道。

  「今時不同往日,葉渡收買了朝廷的人,拿了一個靖安府,三千多人的編制,可以自募鄉兵,軍中也迫於壓力選擇跟他合作。」

  「現如今,咱們這位合作夥伴,已經將麻煩事堵死了大半。」

  「我現在做事,合情合理,沒有人能指摘什麼,真的是幹勁十足。」

  「啊?」劉參軍大吃一驚。

  他一是震驚於葉渡的實力,竟然在朝廷大裁軍的背景之下,從朝廷手裡拿了一個靖安府,三千人的編制。

  其次,是他發現,自家的大人,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原本還有些憂慮的臉,此刻真的是意氣風發到了極致。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自家大人,初次帶著自己為官,面對滿城百姓時,那種信誓旦旦,意氣風發的感覺。

  見他呆愣楞的看著自己,楊長史笑著問道,「看夠了沒有?」

  回過神來,劉參軍叉手道,「大人,您不一樣,我都認不出您來了。」

  「有麼?」楊長史聞言一愣,旋即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鬍鬚。

  確實如此,最近忙於政務,都來不及收拾自己了。

  而且人也消瘦了許多,一點都不像是個朝廷的文雅高官。

  劉參軍搖頭道,「大人,非是形態之變,而是您的心變了。正所謂,相由心生,現在的您,真像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啊。」

  聞言,楊長史神色複雜。

  實話實說,這些日子做的事情,雖然有違自己的為官之道。

  但是沒有了心中的枷鎖,他真的有幾分信馬由韁,指點江山的暢快之感。

  曾經很多隱藏在心底的方案,如今竟然在葉渡的配合下,一一實現。

  以前上街,沒有車架,沒有護衛,都不敢讓別人知道是自己。

  但是現在,楊長史都敢自己上街,被百姓認出來,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謙虛模樣,告訴百姓不要磕頭了。

  那種心理上滿足感是真的爽啊。

  沒有了朝廷上的擔憂,知道葉渡可以擺平很多事情,名正且言順。

  如今的楊長史真的有幾分好官的模樣。

  他大刀闊斧地對滄州這片土地進行改革。

  大規模的興修水利,水井、水渠、河流凡是能幫助百姓澆灌土地的,全都搞起來。

  整頓吏治,凡是部位百姓做主的,一切都胥吏、差役都要被整治。

  輕徭薄賦,修繕城池,修繕官道,幾乎每一件事情,都是他先前想干,但是又沒辦法去做的事情。

  劉參軍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驚喜道,「對了,長史,現在外界都已經傳開了,您與滄縣縣令,聯手訓練鄉兵,鎮壓各地的反賊,這才保證了滄州的安居樂業。」

  「我這一次去的地方比較多,連幽州都在傳呢。」

  「估計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升官,離開滄州這個是非之地了。」

  離開滄州?

  我為什麼要離開滄州?

  我上哪裡去找這麼好施展才華的地方?

  況且,與虎謀皮,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嗎?

  別看現在老虎跟你笑嘻嘻,真的知道你不順著他的心意,分分鐘吃了你。

  當下將葉渡如何跟軍方進行深度合作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滄州作為葉渡的大本營,自然不會瞞著楊長史。

  聽完之後,劉參軍一臉的驚駭,壓低了聲音說道,「長史,他們這麼做,豈不是相當於玩火自焚?」

  「到時候咱們?」

  「別那麼大驚小怪。雖然說是玩火自焚,但卻也比旁人強太多了。」

  「而且他越是這麼做,咱們也就越安全。因為他除了我們,在衙門裡,沒有其他依靠。」

  「孫縣令確實不俗,但終究只是個縣令。」

  楊長史看得很透徹,葉渡如果不重視自己的話,根本不會將軍方的事情跟自己和盤托出。

  劉參軍還是不放心,語氣擔憂道,「怕就怕這種事情不好控制。軍方那邊兒一團亂麻,葉渡則越滾越大,到時候真的反了怎麼辦?」

  「楊家可是世代忠良。」

  楊長史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屁的世代忠良,我們楊家每一次戰隊,都是最為迅速的,要是真的忠良,早就死透了。」

  劉參軍苦笑道,「說到底,我這不是怕連累大人麼。」

  楊長史卻搖搖頭,解釋說道,「說到底,葉渡此人,並沒有造反的心思。是時局在不停地逼著他再做改變。」

  「而且即便是有朝一日,葉渡真的造反,他也比外面那些蠢貨不知道強多少。」

  「你看看他現在做的是什麼?」

  「改善吏治,救治百姓,積攢糧草,即便是有雄兵,也潛藏不出。」

  「這種人,要麼不做,要麼一旦做了,就勢必石破天驚。」

  「現在的滄州,距離石破天驚還很遙遠。」

  「等到他真的被逼無奈,走到了那一步。時局也就明朗了,咱們二人,要麼帶著錢財,去個太平的地方做逍遙的富家翁。」

  「要麼就跟著賭一把,看看能不能.......」

  話沒說出來,但一切卻在不言中。

  楊長史心裡很清楚,跟著葉渡混,是有天大的好處的。

  哪怕不造反,去別的地方做官,朝廷也得重用他。

  為什麼?

  因為我在滄州做長史時,滄州那可真的是海晏河清,治下太平。

  是你們換人換的狼煙四起。

  到時候朝廷怎麼不得派個人物與葉渡交涉?

  說不得到時候,雙方之間的交易,還可以繼續進行呢。

  只是楊長史不願意去做這種首鼠兩端的事情罷了,他楊某人心裡想的是,若是真的有這麼一天,不如一條路走到黑。

  .............

  隨著大量的青壯入伍,鄉兵的數量進一步激增。

  不少昔日的鄉兵老兵,賞金客從原本的隊伍之中拆分出來,擔任新鄉兵的隊正和伙長,甚至是團長、旅帥。

  校場之上,張大隗正在教授兵卒,如何聽戰鼓進退,如何辨別戰騎。

  如何使用旗幟,進行友軍之間的交流。

  眼下人已經不少了,未來的戰事規模也要逐漸變大。這些東西就變得彌足珍貴了。

  而且軍中還有一些新式傳令裝備,比如聲音極大,可以號令三軍的號炮。

  這東西裝填的是火藥,但是不射彈丸,聲音極大。

  再比如說,聲音極其尖銳的嗩吶。

  現如今,大家起床都開始聽起床號了,就是為了潛移默化的影響每一個士兵。

  另外一邊兒,葉渡則對眼下的清河村,進行改造升級。

  如今清河村跟之前不一樣了,他已經可以輻射整個馬山鎮,所以跟各個村子商議之後,在清河村周邊兒,修建一個塢堡。

  喚作清河塢堡。

  塢堡內設置居民區,工業區,東西二室,行政區,教育區等等,可謂是一座小型的城市。

  可以容納民眾十萬上下。

  同時在清河塢堡外圍,修建數個小型堡壘,基本上每個堡壘可以容納一千餘人。

  這些小型堡壘存在的目的,第一拱衛清河堡,第二則是對外圍耕種土地百姓的一種保護。

  其實就是一種鑑於戰亂頻發,百姓自保的一種防禦體系。

  塢堡的建設,離不開大量的俘虜、流民的支持,葉渡很多時候,只是在大體上把握一下方向即可。

  真正的操持之人,還是經驗豐富的劉向和司馬先生坐鎮。

  葉渡的心思大多數是在作坊之上。

  首先便是私鹽。

  滄州靠海,本來就有官家的作坊造鹽。

  葉渡有了權利之後,直接將作坊的生產力拓展了二十幾倍。

  既然已經打通了軍方、官方,甚至連周圍的世家豪強也不得不低頭,葉渡也就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