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盪終於結束了。
外面的喧囂離著農莊越來越遠。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難道就這麼簡單的躲過了災難?」
就在這時,外面跑來有人敲門,嚇得一片雲渾身戰慄不止。
待手下看清楚是自己人,打開大門,直接將血淋淋的人拽了進來。
「嫂嫂,大事不妙,咱們好幾個肉鋪被衙門的人強行給攻破了,死了不少人,很多核心手下也被人抓住了。」
四當家此時嚇得魂兒都飛了,聲音里透著萬分的恐懼。
女人心裡冷笑一片,壓低了聲音喝道,「早幹什麼去了?今夜我可是通知了你,似乎有人要對你動手,你自己不上心怎麼辦?」
「嫂嫂,幫忙想想辦法,今夜我喝多了。」
一片雲知道,經此一難,這些當家的重新向自己考慮是無疑的。
但是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她又立刻意識到。
沒有一個強力的後台,即便是今日僥倖不死,明日也隨時要面臨潑天之禍。
誰都很清楚,他們這群身份不清不白之人,遲早有一天會遭劫。
但見到了花花世界之後,很多人會放鬆警惕,這是真的。
當然,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這遭難來得如此之快。
現在訓斥他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其他幾個當家的呢?」
「要麼被抓,要麼生死未卜,我已經找了好幾趟了,就是沒見人。」
「……」
一片雲的身體微微搖晃,渾身一股無力感傳來。
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壞到這種地步。
四當家跪在地上,哭嚎著說道,「大嫂,您拿個主意啊,咱們要不要重新跑回大山里啊。」
「跑回大山里?哪裡有那麼容易?」
一片雲忍不住呵斥。
「對了,那一日咱們不是還擺放了崔玉公子和葉渡村正嗎?這個時候他們不能見死不救吧?」
一片雲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她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比這群酒囊飯袋不知道要強多少個層次。
「動手的可是朝廷的人,你想救人就救人?」
「你讓人家伸手去撈一群罪人?你們做的什麼生意,你心裡沒數嗎?」
「早就跟你們說,做些正經生意,趕緊收手,你們若是聽了,何至於此?」
「當初在梁山的時候,你們還守規矩,怎麼到了這邊兒就這麼胡作非為,這跟尋死有什麼分別?」
就在一片雲訓斥四當家的時候,忽然感覺身後有人。
猛然間回頭,發現是剛才退下去的趙無賴。
「你們的事情,其實我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說著示意派人先將四當家藏匿起來,然後不慌不忙的走到了一片雲身邊兒。
溫和無比的看著一臉愁容的一片雲,語氣沉穩的說道,「嫂嫂,其實今日之事,我早就預料到了。你們做的並不算隱蔽,只要稍微有心思,就能察覺出來,你們倒賣流民製成肉乾販賣,此外便是強迫一些無辜百姓,幫你們飼養雞鴨,做無本的買賣,惹得各地民怨沸騰。」
「他們一個個以為,毗鄰百穀堡,只要跟葉渡和李噲做出一副親近的模樣,別人就不會做什麼。但是我心裡很清楚,真的出了事兒,人家連看咱們一眼都不會。」
「之前風平浪靜,並不是因為我們運氣好,而是人家沈家和刺史都被御史壓著抬不起頭來,而李噲和葉渡也認為,匪患如牛毛,殺之不絕,所以給了我們一次機會。」
「當然,他們在占據百穀堡初期,也需要面對一些無賴、刁民,需要有人給他們做髒活,所以咱們拿了不少好處。」
「但如今不一樣了,葉家的生意越做越強,身邊兒聚集的人手已經很多了,咱們逐漸可有可無。」
「而沈家雖然與葉家是敵對關係,但葉家做的是正經生意,沈家一時間無從下手,可你們不一樣,你們做事情不乾淨,偏偏還沒靠山,收拾你們不僅能重新恢復沈家的影響力,還能獲取不少人手。」
女人愣愣的看著趙無賴,她沒想到這個男人變化這般大。
「你算什麼東西,這時山寨高層的事情,也是你能議論的!」
趙無賴得意的笑了笑,嘴角泛起冷意,「你說我不能議論,若不是我這莊園還在此地,怕是嫂夫人現在已經是喪家之犬了吧?」
一片雲無言以對。
趙無賴將一壺酒扔了過來,示意她喝一些壓壓驚,然後不慌不忙的說道,「你跟四當家現在還活著,也沒被衙門的人抓走,證明你們跟這些事情牽連不深。」
「你先冷靜一二,等一會兒跟四當家商議一番。」
女人連忙打開塞子,將酒罈子中的酒水喝了小半,卻驟然間紅了臉,「你下藥了?」
「先說正事兒,回頭咱們玩點有意思的事情!」趙無賴人畜無害道。
女人咬著牙,胸脯猛烈的起伏,「你是不是有法子?」
拿過酒罈子,自顧的喝了一口,趙無賴無奈的搖頭,「這麼大的動靜,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絕對是沈家親自出手,而且他收拾我們,目的很純粹,就是重新扶持起一支類似於昔日漕幫那樣的隊伍。」
「咱們這些干黑活的兄弟,殘暴無比,且人人身手不俗,正是恰到好處的鷹爪。」
「所以你問我有什麼法子,著實是強人所難。那可是沈家,連朝廷都不會輕易動搖的存在。我現在唯一的主意,就是棄車保帥,讓某些人抗住這些腌臢事,至於他們是死是活,便不是我們能顧及的。」
一片雲本來是想拿捏這幾位不服管教的當家的,而且覺得這些事情,他們做的隱秘,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沒想到結局這麼慘烈,只剩下一個混不吝的四當家。
一時間感覺渾身無力,虛脫的跌倒在趙無賴的懷裡。
趙無賴忍不住撫摸著女人的嬌軀,明明很有興致,卻故意長嘆一聲道,「嫂嫂,別想那麼多,咱們趕緊跟四當家談事,然後咱們做正事。」
一片雲第一次頹然的頷首。
這一刻,她又學到了一個天大的道理。
「這天底下,敢打敢拼是沒有用處的。」
「出來打拼,就要有絕對的實力。」
「還有,女人啊,女人,想做大事太難了。」
看著一臉淫相的趙無賴,女人沒有多說什麼。
甚至身子主動往他那裡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