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三豹幫著盧大熊把一大堆的獵物送回了家，陳小芳倒是沒問兒子，可是被盧老太太瞧見了，那三角眼一眯，就問盧三豹怎麼打了那麼些獵物，卻空著手回來了。
盧三豹哪裡聽不出奶奶這話里的意思，暗道還是大哥英明，沒讓他把東西帶回來。
「那都是大哥打的。我沒他力氣大，也不及他會狩獵，我頂多就算是幫著跑跑腿兒的。」
盧老太太仍然不死心，「跑腿兒就白跑了？就算是親兄弟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呀！」
「奶奶，大哥讓我明天再跟他一起去賣獵物呢，到時候跑腿錢自然是一塊兒結了。」
反正盧三豹就是咬死了，東西都是大哥的。
打獵的時候，也沒外人在場，全看他們怎麼說了。
陳小芳倒是沒有多想，只囑咐道：「你大哥有本事，你以後若是得閒了，可以多跟他學學。」
「知道了，娘。」
陳星言看到盧大熊帶回來的幼苗，自然是樂不可支地去後院裡栽種了。
還特意在外面又圍了一圈籬笆，就怕再有什么小東西把幼苗給弄壞了。
晚上的時候，盧大熊提到了明天要去縣裡賣獵物，問她有沒有需要買的東西。
陳星言想了又想，覺得暫時還是先別提送信的事了，不用想也知道，就算是她提了，盧大熊也不能答應。
這次因為沒有特別值錢的黨參了，只有天麻和黃芪，再加上了那些獵物，總共也得了二兩多銀子。
盧三豹看著大哥上山一趟就能換得了這麼多的銀錢，自然是眼睛都要瞪直了。
上次因為只是一起賣了獵物，這次卻是一起賣了藥材。
「大哥，上次賣的獵物，我自己留了五個銅板，給了我媳婦兒二十個讓她攢著，剩下的都給娘了。」
盧大熊點點頭，然後數出來兩吊錢給他放在筐里，上面又鋪了一塊布，然後放了剛剛買的糧食。
弄完這些，盧大熊又數出來五十個銅板給他。
盧三豹擺手說不能要。
這次上山，大部分的獵物都是大哥打的，而且剛剛這些糧食也是大哥掏錢買的，他不能再要了。
「這五十個銅板，你拿回去交差。就說是跟著我兩天的跑腿兒錢。」
盧三豹懂了，可是這心裡頭就更彆扭了。
「那，那筐里的？」
「那兩吊錢自己攢著吧，想想你小時候過地啥日子，還想讓你的娃以後也過那種日子？」
一想到了自己那個瘦地乾巴巴的孩子，盧三豹就啥也說不出來了。
這回回去，陳小芳去河邊洗衣服了，不在家。
盧三豹直接背著筐進了自己屋子，然後將兩吊錢拿出來交給妻子，可把他媳婦兒給驚著了。
張氏臉都白了，「這錢是哪兒來的？」
盧三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張氏聽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成，那我收起來，咱們攢著以後可以讓娃去讀書。」
盧三豹憨憨地笑了，「以後我都聽大哥的安排，總不能讓你和娃餓肚子。」
陳小芳回來後，接了這五十個銅板，再看看個頭不高，而且還黑瘦黑瘦的大孫子，鼻子也是一酸。
「四鳳，一會兒蒸個蛋羹，別吱聲，也別讓大房那邊瞧見了，熟了直接就把娃和四狗都叫到灶房裡吃。」
「知道了，娘。」
這話沒瞞著盧三豹，他也知道，雖然分了家，但是還住在一起。
他們這邊做什麼好吃的，老太太和大房三房都盯著呢，回回都以孝順的名義給要過一半去。
可是礙於孝道，盧二柱又不能說不給。
這日子長了，倒是讓那幾家都以為他們二房的東西還是公家的。
盧三豹想著回來路上大哥說的話，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得多掙錢，早點兒在外頭起房子，早點兒擺脫那一幫子的吸血蟲！
盧大熊這次回來，短期內就不打算再上山了。
而且地里很快又要開始鋤草、滅蟲了，只有他和爹能下地，還是得先緊著地里忙活。
陳星言每天待在屋子裡，不是看書就是到後院兒侍弄她的那些藥草。
得知盧大熊和盧小牛都識字之後，陳星言便建議讓盧小牛去讀書。
盧小牛今年才十四，經過這段日子的調養，臉色紅潤了不少，而且看上去也壯實了些。
王氏想著讀書也好，不然兒子身體這麼弱，以後也幹不了重活，拿什麼養家？
若是真能得中個秀才，那以後這日子應該就不用愁了。
盧小牛以前也是讀過兩年書的，只是後來身體不好，家裡頭連飯都吃不上了，又如何還有能力供他去讀書？
如今眼見著日子好起來了，盧老憨也琢磨著可以送小牛去讀書了。
盧小牛現在還在吃著藥，全家人商量之後，最後還是讓盧大熊拿主意。
「小牛先在家裡自己讀書，明天我去一趟鎮上，找朋友借借。四書五經他那裡應該是有的。你先在家裡自己讀，有不會的，可以問你嫂子。我再買些紙墨回來，你自己在家抄書。等過了夏天，你的身子穩當了，再去私塾。」
王氏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好。
小牛每年的冬夏病情都會反覆地厲害，等看看今年夏天若是輕了，那等入秋了再去讀書。
只是大家都滿意，盧小牛卻不願意。
「我不想讀書。」
「為啥？」王氏急道：「你不讀書，你還能幹啥？」
話落，可能是覺得自己這話有些重了，又連忙往回找補，「娘不是說你不成，你現在身體雖然好些了，可是重活還是做不了的。再說了，你若是好好讀書，日後能考個秀才老爺回來，也算是給咱們家爭光了！」
盧老憨只是定定地看著小兒子，沒說話。
陳星言大概能明白這個小叔子的心思。
盧小牛是個善良體貼的人，他不想讀書，很大程度上，應該是不願意給家裡再增添負擔了。
猜到了原因，再勸就簡單了。
「小牛，你大哥主張讓你讀書，也是為了長遠之計。就算是你以後沒有考上功名，至少識文斷字，日後在鎮上，或者是縣城裡頭也能找份輕鬆的活計，最不濟也能擺個攤子給人寫寫信，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