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透了沒?」
「回王爺,已經死了。」
「扔去亂葬崗,別在這兒惹本王心煩。」
姿態慵懶,語氣不耐煩。
「是!」
輕而急促的腳步聲逼近,一條腿被抬了起來,原本死翹翹的新娘子突然舉起一隻手:「等……等等。」
衛征手一顫,那條腿直直砸在地上,惹來蘇落陣陣*氣聲:「……拖慢一些,我、或許我還能活……」她抬頭,撞進一雙幽深的眸光里。
靠在榻上的男人眉梢微蹙,眸中染上思疑。
「大可不必。」
他薄唇輕啟,語調輕緩而又冰涼。
話音未落,身形驟至,修長有力的手掌攜著凜冽殺意朝她面門襲來,準備再補一掌。
蘇落瞳孔大張,「等一下!」
掌風卻越來越近。
生死之際,蘇落猛一翻身,堪堪和死神擦肩而過。
她在心裡罵了句髒話。
她一個末世異能者,就圖個好玩在懸崖上盪個鞦韆,倒霉催的死了,莫名其妙居然又活了,活就活吧,誰還嫌命長?
但穿到這兒算是怎麼回事?
雲珩亦見一擊不中,迅速轉換方向,蘇落眼看避之不過,只好正面去罡,口中習慣性的放出一句狠話:「要殺我?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被一掌掀翻。
衛征看著癱在地上艱難喘息的人,不忍的別過目光,跟他家王爺動手,不是找死是什麼?
「等等等等,君子動口不動手……哎!別、別殺我,我錯了……」
蘇落一向能屈能伸,既然打不過,那就求饒。
至於尊嚴,那是什麼玩意兒?連喪屍都打動不了。
何況雲珩亦比喪屍還心硬如鐵。
九州分裂,天馳王朝位居大陸中央,似一尊龐然大物,震得周邊諸國戰戰兢兢,金銀細軟,奇珍美婦絡繹不絕的送到天馳國里,只為求得一方安寧。
眼前的蘇落,就是寧遠國送來的和親公主,據說,是一個蠢笨如豬的草包,但就是這個草包,在新婚之夜居然妄圖刺殺他。
殺伐決斷,威震九州的天衍王,豈能容她?是以又豎起一掌,要將她劈於掌下。
蘇落貼著他的掌風躲過,又從死神下面奪回一條命來:「王爺!且慢——」
她艱難喘息:「難道您就不好奇我剛剛為何已經死了,卻偏偏又能活下來嗎?」
雲珩亦自然疑惑,他自問武力強橫,蘇落不過一女子,斷沒有受他一掌還能活命的道理,如今這樣只有兩個解釋。
一是她命好。
二是她身上藏有貓膩,所謂傳聞不過子虛烏有,那寧遠國送她來和親自然圖謀甚大。
但再多圖謀,也抵不過武力。
眼見掌風逼近,蘇落已是躲無可躲,眼一閉,心一橫:「王爺若殺了我,只怕身上的毒再也解不開了!」
雲珩亦動作一頓,眸色沉凝,鳳眼微眯,「什麼意思?」
蘇落緩緩睜開眼,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王爺可是隔段時間便頭疼欲裂,無法可緩?是否多年口舌乏味,再嘗不出任何滋味?」
雲珩亦臉色微變,「你怎麼知道?」
此事隱秘,也只有他身邊的幾個親信知曉,這女人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這便是中毒的徵兆的啊!」
蘇落下意識往前湊,又在那死亡逼視下退了回來,「我可以幫王爺解毒,只要你別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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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項特別奇怪的異能。
她的眼淚可以根據她的心意驗毒、下毒、解毒,還有……勾引。
這也是她能看出雲珩亦中毒的原因。
不想天衍王卻冷笑一聲,眼中殺意不降反漲:「寧遠王可真是煞費苦心,連本王這等私事都打聽的一清二楚,送來的和親公主還妄圖行刺本王,莫非是有不臣之心了?」
蘇落茫然,不是,怎麼扯到這兒了?
「我沒想要刺殺你,這、這是誤會……」
都是原主幹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睜著眼睛說瞎話,本王算是見識到了。」
雲珩亦陰鷙冷笑,心下已是不耐至極,「你放心,等你死了,本王必會揮師南下,找寧遠王問個清楚,看看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誤會!」
手起手落,殺意凜凜。蘇落脊背一寒,這一次是真的感覺到死神逼籠的影子,她的呼吸微窒,睜大的瞳孔里,突然毫無預兆的落下一滴淚來。
如珠落玉盤,重重砸在雲珩亦的心間。
那雙陰冷的眸子漸漸籠上一層薄霧,變得迷亂起來,似有一股無名之火從下腹漸漸攀升,很快就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雲珩亦踉蹌一瞬,掐著手心使自己勉強保持清醒,「你做了什麼?」
蘇落無辜的看著她。
也沒做什麼,就流了一滴淚而已。
一滴名為「勾引」的眼淚。
跟性命比起來,區區「貞潔」何足道哉?
衛征察覺到主子的不對勁,還沒開口詢問,就見雲珩亦長臂一伸,將蘇落緊緊箍在懷裡,薄唇帶著急促的喘息朝人緊緊壓了過去。
衛征:「……」
王爺怎麼回事?但心裡有再多疑惑,此刻也不得不先退下,還不忘了闔起門,將那一室春光關在房門之內。
紅燭滴淚,被翻紅浪。
刺眼的陽光從窗楹潑灑進來,略過一地散落的衣裳。
蘇落捂著腰從床上坐起來,看著這一室頹靡,在末世吃人的世道里都闖過來的她,難得的沉默了一會兒。
昨天發生的事歷歷在目,她還饒幸的當是個夢,此刻才真真切切的確定自己就是魂穿了,穿到一個跟她同名同姓的和親公主身上。
分析了一下當前局勢,蘇落打了個寒戰,一邊穿衣服一邊嘟囔道,「這王府指定不能待了,等這男人醒了,小命肯定玩完。」
到時候還能再流滴眼淚勾引他不成?趕快走!起的急了,沒注意被腳下衣服絆了一下,蘇落一腳踢開,又撿了回來:「料子還不錯,出去換點錢。」
總不能餓肚子吧?突然,她身體一僵,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緩緩回身,正撞進一雙幽深如墨的眸子裡。
雲珩亦正坐在床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四下無聲,唯余沉默。
「呵呵……早啊……」
蘇落一動也不敢動,就連呼吸都盡力放低,一眼不眨的盯著他的動作,猝然見他一抬手,便猛往後一縮。
雲珩亦掃她一眼,淡聲開口:「來人。」
蘇落心頭警鈴大作。他叫人做什麼?是不是要殺她?房門打開,卻見侍女送了一套新衣服進來。
雲珩亦被人服侍穿衣,有侍女整理著凌亂的床鋪,天衍王神色淡漠,素雅清貴,那雙凌厲的眼睛一掃,突然掃到床榻上一抹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