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會罵街嗎

  次日天剛蒙蒙亮,韃靼的營地便已經熱鬧了起來,眾人竟比平時操練醒的更早些,只是周遭瀰漫的一股惡臭和混亂的場面讓人不敢直視。

  河邊和茅廁里擠滿了人,有的一臉嫌惡的漿洗衣褲,有的著急忙慌的衝進茅廁便出不來了。

  巫馬禕臉色鐵青的裹著一條棉被縮在床榻上,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下瀉藥也就罷了,下蒙汗藥也不算過分,可是有多陰險竟能將這兩種藥混在一起?

  他韃靼的將士們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何時這般狼狽過?

  火氣騰地一下翻湧上來,將他殘存的理智燒的一乾二淨,若不是眼下身上沒有換洗的衣裳,他恨不得即刻衝進齊國營地把蘇雲若抓出來狠狠揍她一頓!

  巫馬禕深吸了一口氣,緊攥成拳頭的手背青筋暴起。

  與此同時,運城卻是另一副景象,謝飛卿不但安然無恙的將蘇雲若救了回來,還帶著十幾車的糧草,就算謝長庚斷了軍需供應,這些糧草也足夠他們撐好一陣子了。

  廚下歡天喜地的包起了餃子給將士們改善伙食,竟比過年還要熱鬧。

  謝飛卿翻著手中的軍報,眉眼溫潤的笑道:「眼下韃靼沒了補給定然軍心動盪,明日出兵必定事半功倍。若兒,此一役若是能勝你功不可沒,若不是你,我也沒機會把巫馬禕那老小子整的那麼慘。」

  蘇雲若淺笑著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說道:「快要過年了,希望能快些平息戰事,我們也好回京團圓。」

  「團圓?」他垂眸冷哼一聲,「只怕到時候謝長庚連覺都睡不踏實了!」

  「雖然大齊沒人會信那些流言蜚語,但那起子小人污衊你裡通外國的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王爺還是得想法子洗雪冤屈才好。」

  「不急,只要能打贏這一仗別的難題自然迎刃而解。」

  「王爺、王妃,吃餃子了!」邊汲端著兩盤熱氣騰騰的餃子快步走了進來,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褪去了幾分平日的故作老成,更多了些天真可愛。

  蘇雲若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笑眯眯的問道:「有沒有想我啊?嗯,小邊汲長高了,再過幾年姐姐給你找個好媳婦!」

  邊汲臉一紅,倉皇的躲開她的手抬眼望向謝飛卿:「王爺,邊汲有話想問您。」

  「有話你直說便是。」

  他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在京中的時候……曾聽人議論過,當年王爺救下我是為了借我掌控邊家軍,此事……可是真的?」

  謝飛卿臉色一沉:「是誰在你跟前嚼舌頭?這話你聽聽也就罷了,何必問我?」

  「王爺對我有大恩,我本不該疑心王爺的,只是這樣的話聽多了讓我如鯁在喉,我只想聽一句實話!」

  「還有心思胡思亂想,可見是你閒的慌!若是沒事做你就去幫下去鄭知府把後院的地翻了!日後這樣的話不許再提了!」

  邊汲緊皺著眉低頭應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

  蘇雲若夾了一枚餃子塞進他的嘴裡,柔聲笑道:「邊汲只是好奇,你又何必跟一個孩子置氣?」

  「若是尋常的事也就罷了,可他偏偏對此事格外在意,我也是怕他聽信了那些無稽之談走上了偏路。不說這個了,這幾日你在京都想必也吃的不好,快吃餃子。」

  用過膳之後,謝飛卿就馬不停蹄的跟將士們制定好了明日的攻城計劃,眾人皆是躊躇滿志的,只等著大敗韃靼得勝而歸。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進攻的號角便吹響了,謝飛卿一身盔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輝,更襯的臉頰的輪廓鮮明立體。

  他騎在馬上抽出腰間的佩劍,劍鋒直指韃靼邊境:「我大齊的好兒郎們,跟本王殺——」

  他的話音一落,士兵們便視死如歸的沖了出去,臉上毫無懼色,只餘下滿臉的堅毅果決。

  巫馬禕像是預料到謝飛卿會在今日攻城,早已命人在城樓下挖下了一道道溝渠,裡面倒滿了烈酒。

  一隊馬前卒不防掉進了溝渠里,還沒來得及爬上來,城樓上的人便將一根根猝了火的箭羽射了出去,明晃晃的火焰一沾到烈酒當即迅速的燃燒起來。

  士兵們被燒成了火人,掙扎著試圖撲滅身上的火苗,撕心裂肺的慘叫著。

  謝飛卿眼見形勢不妙,立刻率領士兵們暫時後退。

  「王爺,韃靼地勢險惡,易守難攻,若是賊人們不肯出城咱們也無計可施啊!」路副將愁眉苦臉的說道。

  他沉吟了片刻,濃墨渲染過一般的眉微微挑起:「你會罵街嗎?」

  「啥?」

  謝飛卿側過臉認真的看著他:「罵街!就像村頭巷尾的潑婦那般,會麼?」

  路副將一拍大腿,連連點頭:「會啊!末將打小就在村里長大,那些污言穢語早就在耳朵里灌滿了。」

  他頷首,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後便悠閒的回了後面的營帳跟蘇雲若喝茶。

  不一會兒的工夫,路副將興高采烈的挑了幾個嗓門大的士兵,解下盔甲只穿著一身單薄的內衫,坐在城樓底下破口大罵。

  「巫馬禕你個龜兒子,把你的烏龜腦袋露出來給爺爺瞧瞧!爺爺給你糖吃!」

  跟在後面的士兵們扯著嗓子附和道:「巫馬禕你個龜兒子——」

  「兒子們沒糧食吃了吧?爺爺疼你,爺爺這兒有白面饃饃!既然穿上了那層盔甲就別縮頭縮腦的,不知道的還當你們各個都是花木蘭,都是娘兒們呢!」

  「兒子們快出來,爺爺疼你——」

  嗖的一聲,一根箭羽破空而出直奔路副將的胸口,他眼裡寒光迸現,一手利落的攥住了箭柄。

  他得意的咧嘴一笑:「嘿嘿,狗兒子沒打著!你這兩下子是跟你們家娘子學的吧?你們家娘子的工夫我知道,射箭的本事不怎麼樣,可那床上的工夫嘛……倒是還算過得去!」

  蘇雲若坐在營帳里揉了揉耳朵:「看不出路副將的嘴皮子這麼利索。」

  謝飛卿呷了一口茶,溫潤的笑道:「是啊,讓他們練練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