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若溫順的垂眸:「論輩分殿下雖然得叫女兒一聲『九王嬸』,但殿下連王爺的帳都不買,更何況是我呢?就算我有心要幫姐姐一把,只怕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蘇清遠悶悶的別過臉去,有心再勸她幾句,可話到了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說起來論相貌、品行,蘇雲若並不比蘇雲容差在哪裡,可他總是莫名其妙的不喜歡她,尤其是她嫁入楚王府之後,那雙看似澄淨的眸子就像一把利刃似的。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罷了,路是她自己選的,只盼她能如意吧。時辰不早了,你若要回王府此刻就動身吧。」
蘇雲若坦然的站起身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福了福身子,帶著雲聽和兩位嬤嬤退了下去,讓人備馬車回王府。
蘇清遠今日算是里子、面子都丟了個乾淨,看他頹然的樣子的確有些可憐,但一想起他對溫詩詩和這具身子的原主做下的那些事,最後一絲憐憫之心也都消失殆盡了。
夜色漸濃,本應張燈結彩的太子府卻一片寂靜。
蘇雲容被羅管家帶進了一座偏院就沒人再理會她,折騰了一整天她又累又餓,可身邊卻連個斟茶倒水的丫鬟都沒有。
她小心翼翼的掀開蓋頭,就著燭火倒了一盞冷了的茶水送進嘴裡,越想越覺得委屈。
都是拜蘇雲若那個賤人所賜!否則她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她恨得咬牙切齒,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謝煊一身酒氣的闖了進來奪過她手裡的茶杯砸在地上,伸手惡狠狠的鉗住她的下頜。
「賤人!你還有臉喝茶?納你這種殘花敗柳為側妃,孤的臉都丟盡了!」
「痛……」蘇雲容眼中盈盈帶淚,試圖掰開他的手,「殿下您有話好好說,您捏痛臣妾了!」
「不疼你是不會長記性的!你言之鑿鑿的說在白馬寺會設計毀了蘇雲若的清白,結果卻是你自己爬上了那屠戶的床,難不成是你看那人身強體壯所以按捺不住了?」
「殿下不是這樣的!容兒是被那賤人陷害,所以……」
謝煊厭惡的擰眉,將她一把推倒在地:「孤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麼事,說起來還是你沒用!就憑你也敢妄想做孤的側妃,你做夢!」
蘇雲容嚇得花容失色,顧不得被磕痛了的雙腿急聲說道:「殿下,您跟臣妾的婚事可是皇后娘娘定下的,您不能休了臣妾啊!」
「你放心,孤不會休了你,在外人看來你依舊是孤的側妃!但從明日起,你便是這府上的四等丫鬟!孤因你蒙羞,你合該受盡屈辱回報孤!」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蘇雲容,冷哼一聲就轉身拂袖而去。
「殿下您去哪?今兒是臣妾的新婚之夜啊!殿下……」
她的話還沒說完,謝煊的背影就湮沒在一片黑暗中。
蘇雲容緊咬著牙關長長的吐了一口悶氣——都怪蘇雲若!早晚有一日她要將這賤人碎屍萬段!
楚王府內,蘇雲若疲倦的掩唇打了個哈氣,她才推開臥房的門就嚇得一激靈。
清冷的月色下,床榻上似乎有一個人影。
她才張嘴要喊救命,就聽床榻上的那人慵懶的說道:「王妃捨得回來了?」
「王爺?深更半夜的你怎麼在這?」她隱隱鬆了一口氣,緊抿著唇疑惑的問道。
「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願意在哪就在哪!聽說今兒你跟溫淇和唱了一齣好戲啊,玩的很盡興吧?」
「是啊,淇和哥哥運籌帷幄,那有仇必報的性子也很對我的胃口!」
謝飛卿騰地一下彈了起來,黑暗中一雙狐眸里滑過一道暗光:「這也算『運籌帷幄』?不過是噁心人的小把戲罷了!就算你不同詩書也不必亂用成語吧?」
蘇雲若點著燭火的手一頓,歪了歪頭問道:「淇和哥哥有哪裡得罪你了嗎?為什麼每次提起他你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
「對!」他磨著牙,「此人喘氣就是在得罪本王!」
她翻著白眼輕嗤了一聲:「王爺,有病就去治,別在這發瘋!」
手中的火摺子點燃了兩盞蠟燭,屋子裡一下子明亮了起來,就連謝飛卿緊繃的臉部線條都更加鮮明。
他強壓著怒氣瞪了著她,恨不得把她摁在床榻狠狠的揍一頓!
總不能告訴她,他吃醋了吧?這讓他堂堂楚王爺的臉往哪放?
憋了半晌,他悶氣的冷聲說道:「明兒宮中有宴,讓雲聽好好給你梳妝打扮,別丟了本王的臉!」
「你們這些人平日都沒事做的嗎?隔三差五的就要辦一場宮宴,閒的哦?」
「這次不同,你怕是還沒聽說韃靼部使者入京朝見的消息吧?自我上次與韃靼部一戰之後,老可汗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他的幾位公子各個虎視眈眈的盯著汗位。老可汗為防我大齊國此時興兵,所以派了使者來,以示修好之意。」
蘇雲若瞭然的頷首:「能止息干戈也好,打仗畢竟是勞民傷財的事。」
「話雖不錯,但若幾年征戰能保下邊塞數十載安寧,這筆買賣也是划算的。韃靼部的野心不小,就算暫時修好只怕也維持不了多久。你只需記得明日打扮的隆重些,別丟了我們大齊國的顏面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現在王爺可以走了嗎?」
謝飛卿的眉峰一揚:「你讓本王去哪?」
「我要就寢了,難道王爺要跟我同塌而眠?」
「有什麼不妥嗎?你是本王的王妃,與本王同寢也是你的職責之一。」
蘇雲若一噎,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無賴!我這床榻太小,我睡覺又不安分,我怕不小心傷了王爺,王爺還是移步到別處去睡吧。」
他優美的下頜線微微揚起,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王妃是怕這小小的床榻讓你『施展不開』嗎?難道還有什麼『本事』本王沒有領教過?」
「你你你……你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她的臉有些發燙,莫名的響起了那天讓人面紅耳赤的事。
她再一轉臉,床榻上的那人已經發出了細微的鼾聲,胸口均勻的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