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這成何體統

  「請她進來吧。」蘇雲若手忙腳亂的系好了扣子,匆匆理了理鬢角散亂的碎發揚聲吩咐道。

  片刻後,香浮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弱柳扶風一般飄飄下拜:「奴婢香浮給王爺、王妃請安。」

  謝飛卿不耐的瞥了她一眼,淡漠的說道:「既然來了這兒那就是楚王府的人了,後花園裡還缺個修剪花草的,這差事就交給你了。」

  她的表情微頓,纖纖素手有意無意的扶了扶額頭上纏著的紗布,聲音嬌軟的抽泣著:「奴婢仰慕王爺已久,為了能在王爺身邊伺候不惜豁出命去。奴婢沒有什麼野心,只求能伺候王爺茶水、筆墨就心滿意足了。」

  「所以……你是在用死來威脅本王?」他清冷的眸子裡翻湧起淡淡的怒氣,凌厲的眉微微上揚。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奴婢從未侍弄過花草,若是養的不好反而糟蹋了,但研墨、烹茶都是奴婢做慣了的……」

  「不會可以學,既然是皇后娘娘挑選出來的人,想必一定聰明伶俐。你下去吧,平時不要到本王的書房來。」

  香浮纖長的睫毛垂了下來,遮擋住她眼裡的暗光,她沉默了片刻,才又楚楚可憐的問道:「那能否讓奴婢伺候您用一盞茶?也算奴婢正兒八經的給您請個安。」

  謝飛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漠然的頷首算是應允了。

  她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斟了一盞茶送到他的手邊,正要起身的時候忽然腳下一軟,佯裝出暈眩的樣子低低的呻吟了一聲,整個人順勢跌坐在他的懷裡。

  一股幽幽的香氣鑽進了他的鼻尖,他一低頭正瞧見她微合的雙眸和抖動的睫毛。

  謝飛卿厭惡的錯開了眸光,一把將她推到了地上。

  冷眼旁觀的蘇雲若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廝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邊咬著糕點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看起來香浮姑娘的身子不大好,正巧我那裡有幾服藥,保管藥到病除。但會不會落下什麼嘴歪眼斜的後遺症……那可就不好說了。香浮姑娘還不醒嗎?那本王妃就派人去拿藥了!」

  躺在地上的香浮瑟縮了一下,趕緊緩緩爬了起來,雙目含淚的柔聲說道:「王爺、王妃見諒,想必是奴婢額頭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所以一時頭暈失儀了。」

  她不置可否的勾唇:「你下去吧,有病就好好養著,別出來給別人找晦氣。」

  「是。」香浮不甘的應了一聲,也只得暫且退了出去。

  書房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剛才曖昧的氛圍似乎還沒過,不知道怎麼的蘇雲若的臉頰上就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她放下糕點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滓,乾笑了幾聲:「那個……我也先走了。」

  她正急匆匆的往門外走去,謝飛卿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你在躲著本王?」

  「我我我……我哪有?只是才從蘇府回來,行李還沒打點好,我得去看看。」

  「如果事事都要王妃親力親為,那還要府里的下人做什麼?你換一身衣裳,本王帶你出去遛遛。」

  出去?遛遛?

  蘇雲若緊抿著唇有些抗拒這兩個字,怎麼聽來都像遛狗似的。可以她如今的身份要出去走動也不容易,心裡掙扎了半晌,也乖巧的竄回房裡換了一襲男裝。

  謝飛卿望著她的背影啞然失笑,一側眸,正瞧見桌上她咬了一半的糕點,細細小小的牙齒咬出了一個半月形的痕跡。

  有些……可愛!

  不一會兒的工夫,蘇雲若就換了一身湖藍色的男裝敲響了書房的門,一頭墨染過的長髮被發冠束在頭頂,未施脂粉的臉上削弱了幾分女兒家的媚態,反而更多了些許英氣,頗有些巾幗不讓鬚眉的味道。

  他們從楚王府的側門悄無聲息的離開,竹青已經駕著馬車在門口候著了。

  蘇雲若才掀開帘子,就見邊汲翻著兵書頭也不抬的說道:「王妃終於捨得回府了,有您這樣的師父在,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學成。」

  「小邊汲,有沒有想我啊?」她伸出纖細的手把他的臉肉來揉去的,「來,讓姐姐親一口~」

  「這這這……成何體統!」邊汲倉皇的躲開了她的手,一張小臉羞得通紅,眼睛求助似的望向謝飛卿。

  謝飛卿無奈的搖了搖頭,拎住她的衣領把她拽回了身邊坐下:「你就別逗他了,邊汲性子靦腆,哪受得了你這個?」

  蘇雲若悻悻的理了理衣擺,乖巧的作好。

  隨著馬鞭落下,馬車朝著京郊的方向而去,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才在一座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他們才下了馬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就迎了出來,拱了拱手壓低聲音說道:「草民們早就盼著王爺來了,您快裡面請。」

  蘇雲若上下打量著這男子,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謝飛卿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輕聲說道:「他們就是當日行刺我們的山賊,我從裡面挑了二十個資質尚且不錯的留在這訓練著,其餘的都讓他們各自還鄉了。」

  她沉默的點了點頭,一邁進院落就見四周整齊的擺放著梅花樁和各式兵刃,眾人正席地而坐說笑著,一見他們進來就連忙收斂起神色,恭敬地拱手問安。

  「你當日可答應過本王,要教一些簡單的穴位和救命的法子,現在人都在這了,你可不能食言。」

  蘇雲若眉心微動,拉了拉謝飛卿的衣袖把他拽到了一邊:「王爺恕我直言,這些人畢竟曾是山賊,太不可控了。你留著他們做些小事倒也無妨,但絕不可重用,萬一有哪一個背叛了你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謝飛卿的眉眼微微舒展開來:「你這是在擔心本王?」

  她一噎,翻了個白眼說道:「我是怕你一命嗚呼了,沒人給我付那些銀子的帳!」

  「你放心,這些人的家世都還算清白,並且本王已經派人親自『照顧』他們的父母妻兒了,他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