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己來才暢快

  「我的腦袋裡有沒有進水不知道,王爺倒像是被人丟進了醋缸里浸泡了十幾日!那人是溫淇和,我的表哥!你連這樣的飛醋都要吃嗎?」

  謝飛卿誇張的乾笑了幾聲,毫不留情的翻了個白眼:「表哥又怎麼了?男女授受不親!你們孤男寡女的又是喝茶又是談天說地,如果傳出去本王……本王的臉往哪放?」

  「什麼談天說地,不過是說起了一些往事!現在我心裡悶氣的很,王爺最好別來自找不痛快,小心我一劑藥毒啞了你!」她鼓起了腮幫子,氣勢洶洶的揮舞著小拳頭,活像一隻炸了毛的貓咪。

  他緊抿著唇思忖了片刻,認真的望著她問道:「客聚來新上了一道粉蒸肉,要不要嘗嘗?」

  「……不去!」她很有骨氣的別開臉,輕輕咽了一口口水。

  「還有一道醉蟹,聽說興盛齋的棗泥酥味道也不錯。」

  半個時辰以後,蘇雲若和謝飛卿在客聚來二樓的包廂里相對而坐,她夾了一筷子 粉蒸肉塞進嘴裡用力的咀嚼著,緊皺著的眉眼慢慢舒展開來。

  她抬起水濛濛的眼睛看著謝飛卿,含糊不清的說道:「就是這樣,我生母被蘇清遠誆騙的好慘!我這個做女兒的若不替她報仇,那我還不如一頭碰死了事!」

  謝飛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將入口即化的肘子推到了她的面前:「那你打算怎麼辦?如果只是想取蘇清遠和岳氏的性命那就簡單多了,本王讓竹青趁著夜黑風高的一刀捅死他們了事!」

  她搖了搖頭,小腦袋晃得像撥浪鼓似的:「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岳氏必須死,但我要她飽受錐心之痛!我母親生前受的罪她必須給我嘗個遍!至於蘇清遠麼……既然他這麼貪圖名利,我就要他一無所有!」

  「好,這點小事不必王妃費心,你只管吃好睡好給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就是了,本王替你辦。」

  蘇雲若思忖著他的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怎麼這話讓他說出來倒顯得自己像頭豬似的?

  她上下打量了謝飛卿一眼,又抓起肘子啃了一大口,小手一揮慷慨激昂的說:「不必,報仇這種事一定要自己來才暢快!今日蘇雲容演了一出苦肉計,我那個父親說不定會看在她的份上去看看岳氏,沒準還會網開一面免了她的禁足。這樣也好,我下手也方便些。」

  「這倒也是,如果需要本王出手王妃開口就是,這麼好玩的事本王很感興趣。」

  侯在一旁像木樁子似的竹青嘴角抽搐了幾下,無語的望著坐在桌前的這二位——用膳的時候說這些事真的不會倒胃口嗎?怎麼倒像越說越起勁了?

  蘇雲若吃的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筷子,謝飛卿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對了,你讓本王查的那兩件事已經有了眉目了。令堂的死因你已經知道了,不過本王找到個曾經在令堂身邊伺候的丫鬟,現在人在蘇州,已經在快馬加鞭的往京城趕。」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還有啊,蘇涿的確是魏氏抱來的!當年蘇家老太爺臨終之前動了分家的念頭,蘇清流這一房為了多分些家產就抱養了一個孩子充作蘇家的子孫,所以蘇家的田產大半落到了他們這一房頭上,聽說蘇清遠一直被蒙在鼓裡,臨了都不知道為何蘇老太爺分家為何會那般不公。先帝開恩科時特意准許了商賈之家也可以參加科考,蘇清遠一朝得中探花這才算出了頭。」

  她緩慢的點了點頭,唇邊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該把他們一起收拾了!」

  他粲然一笑,一雙眼睛微微眯起:「看來王妃已經有主意了。」

  「我也沒有什麼主意,不過倒是有出好戲給他們安排上了,王爺要是感興趣就拭目以待好了。」

  謝飛卿輕笑著應了一聲,幽深的眸子裡氤氳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寵溺。

  填飽了肚子,謝飛卿就將她送回了蘇府,蘇雲若馬不停蹄的往書房而去。

  蘇清遠正心滿意足的望著溫淇和送來的禮品,最為貴重的當屬其中一顆東珠,如雞蛋一般圓潤光甲,幽幽的散發著柔和的暖光。

  「看來淇和哥哥的見面禮還算合父親的心意,也不枉費父親當年對母親的『百般照顧』!」她眉眼含笑斟了一盞熱茶送到他的手邊,溫柔恭謹的在椅子上坐下。

  他收斂起幾分眼裡的貪婪,臉上的表情不自然的凝固了幾秒隨即又笑道:「我與你的生母情投意合,哪有什麼照顧不照顧的?也是淇和這孩子有心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還想著咱們蘇家。」

  「這是當然,您照料母親的『大恩』想必外祖母都沒有忘記呢。對了父親,女兒偶然聽王爺提及了一件往事,似乎與二叔一家有關。」

  「什麼事?」

  「那天在祖宗祠堂二嬸說漏了嘴,蘇涿是他們抱養的孩子,父親知道為什麼二叔二嬸要抱養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嗎?」

  蘇清遠輕嗤了一聲,不屑的說:「大概是他們夫婦難有子嗣,膝下孤單,所以乾脆養了個別人的孩子過過癮罷了。」

  蘇雲若斂眉淡淡一笑:「女兒聽說當年祖父過世前有意分家,二叔家為了多得些家產,所以乾脆弄了個不相干的孩子回來充作自己的血脈糊弄祖父。您身為長子,分得的家產竟然還比不上二叔家,父親難道就沒有一點疑慮嗎?」

  他端著茶盅的手猛地一抖,清亮的茶湯潑灑出來在衣裳的繡紋上暈染開了一片暗色,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戾氣:「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都是王爺告訴我的,大概不會有假。」

  「蘇清流他好大的膽子!」蘇清遠厲喝了一聲,偷瞄到她唇邊勾起的弧度時連忙辯解道,「為父不是跟他計較那些銀錢,只是他竟然欺瞞你祖父,實在可惡!」

  她深以為然的頷首:「是啊,您可不能縱容助長這樣的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