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玖凌雲站在雲王府的書房門口。
他靠在木門上，抬頭看著天邊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院子裡的樹搖曳了一瞬。
暗二雙膝跪在地上稟報導：
「主子，你交代的事都已經做好了。」
玖凌雲淡淡點了點頭，他沒有看暗二，而是看著天邊的月亮問道：
「本王上次讓你查的那些刺客，有眉目了嗎？」
暗二的眼神里有些失落。
「主子，現在為止，能確定的就是當時您回京途中的那群刺客確實是太子安排的，至於中秋宴和春日圍獵的那批刺客，現在為止還沒有眉目……。」
玖凌雲收回了目光。
他看著跪在院子中間的暗二，眉頭皺了皺。
「不是太子的人嗎？」
暗二的頭又低了幾分。
「屬下按照主子說的去查了。可結果卻是，太子與那批人沒有半點關係。」
玖凌雲的眼眸頓時變得十分幽深。
「若不是他還能有誰？難道如今京都還有第三股勢力……。」
他忽然想到了遠在邊關的玖凌汴。
可下一秒，這個念頭就被他自己掀翻了。
「不可能是他，以他的死腦筋，就算皇帝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有半點反抗。」
玖凌雲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可若不是他，也不是太子，那還能有誰呢？
如今的京都除了太子之外，玖凌雲再也想不出第三個人來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躊躇。暗二跪在地上，試探性的問道：
「主子，明天的計劃還要實施嗎？」
玖凌雲的思緒重新飄了回來。
他看著外面幽深的夜色，淡淡道：
「按計劃行事。」
暗二微微皺了皺眉頭。
「可是主子，如今看來京中還有第三股勢力。若是貿然行事，恐怕會有……。」
「如今是最好的時機。若是過了這個時機，玖凌安就還有翻身的可能。」他直接打斷了暗二，堅定的說道。
暗二不再說什麼，恭敬的退了下去。
玖凌雲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心裡頓時產生了一抹奇怪的憂傷。
「自從母妃離世後，好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了……。」
他站在屋檐下毫無感情的說道。
丞相府。
靈兒站在房間中央，直勾勾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暗一。
「如今我只問你一句，為何你要這般盯著我家小姐。」
暗一低下了頭。平日裡面對靈兒時的沒心沒肺此時變成了面無表情的沉默。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盯著楚姑娘，但這是主子交代的。」
靈兒直勾勾的看著他，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微表情。
見他的表情不像在說謊，靈兒接著道：
「雲王殿下這是在懷疑我家小姐。就算到了現在為止，他依然不相信我家小姐。」
靈兒直勾勾的看著他，說出來的話卻是肯定句。
「不是的小丫頭！主子從來沒有不信楚姑娘。雖然我也不能完全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知道，主子都是為了楚姑娘好。」暗一著急的看著她，認真的解釋道。
靈兒這次卻難得沒有像前幾次一樣張口反駁他。
她想到了楚慕卿和自己說的。那晚撿到的那個男人，是來刺殺她的。
若是那晚暗一沒有在房頂上將他攔截下來。楚慕卿可能會真的喪命。
靈兒又想到暗一好像從一開始，就一直盯著自家小姐。雖然如此，他卻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傷害楚慕卿的事。
她仔細思索了一陣，隨後看著暗一認真的說道：
「我且相信你。」
她停頓了一會兒。直勾勾的看著暗一，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此時卻透露著無比的堅定。
「我可以不告訴小姐你盯著她，但你要向我保證，無論出了什麼事，都不能做出傷害小姐的事。」
看著靈兒臉上那一副嚴肅、認真，還帶著幾分威脅的味道的表情。暗一皺著眉頭，卻還是答應了下來。
其實他有些不理解，為什麼靈兒會對楚慕卿那麼好，就算是在最危險的時候，她率先想到的也永遠只有楚慕卿。
她永遠都是把楚慕卿放在了第一位。就像楚慕卿真的是她的親人一樣。
想到這些，他看著靈兒，皺著眉頭問道：
「小丫頭，為什麼你會對楚慕卿那麼好？」
聽到他的問題，靈兒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靈兒那張可愛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指著暗一躺著的床問道：
「你知道你現在躺著的是哪嗎？」
暗一有些呆愣。「這裡不是你的房間嗎？」
靈兒點了點頭，接著道：
「你沒有發現嗎？我房間的所有東西都與小姐房中的別無二致。你問我為什麼待她好……？」
靈兒輕笑了一下，接著慢慢說道：
「因為小姐待我好，所以我也要待她好。在最危險的時候，小姐從來沒有拋棄過我。甚至就連我平時的吃穿用度也與她是一樣。她從未把我當成過一個奴婢看待。她與我說過，我是她的親人，所以我便也把她當成了我的親人。」
聽到她的話，暗一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
靈兒說完後，看向了他，也有些疑惑的問道：
「那你呢？你為什麼會這麼聽雲王殿下的話？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沒有想過離開他，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聽到靈兒的問話，暗一下意識的露出了一抹茫然的表情來。
反應過來後，他思索了片刻隨後說道：
「雖然主子並沒有像楚姑娘待你一樣待我好。但我這條命是主子給的。」
靈兒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什麼叫你這條命是他給的？」
暗一慢慢說道：
「我與府上的很多暗衛一樣，是在十多歲的時候被主子救下來的。」
「自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人牙子手裡。小的時候，他們會讓我去街上討飯。後來長大了些，他們甚至開始對著那些健全的孩子下手。他們折斷了那些孩子健全的四肢，把他們扔到了街上去討飯來博取同情。」
暗一笑了笑，接著道：
「若是命好，能被小姐公子看上，就會被買走。下場至少比斷腿斷手強。」
「那天，我和一群孩子都沒討到飯。回來之後就被人牙子暴打了一頓。我幾乎以為要被他們打死，可那間幽暗無光的門卻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我只記得是殿下帶著一群侍衛將我們帶了出去。他不僅給了我們吃的，還教我們識字、習武。若是沒有他，我早就死在了人牙子手裡了。」
靈兒看著她的眼睛有一些濕潤。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和暗一的遭遇還真是挺像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當你找到了那個信仰，你就會以此為由堅守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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