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了好一陣新鮮空氣,楚懷玉回過神,去看自己出來的地方。
這也是一處很不起眼的山洞口,雜草叢生,枯枝敗葉也掩蓋著,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道這裡有個洞口。
再看外頭,她們方才待的那座山峰早就不知道在哪裡了,這裡群山環繞,山脈連綿不絕,誰又能知道居然有一條天然形成的通道就藏在群山里呢。
楚懷玉不得不感嘆自己和顧雲廷這是運氣太好了,這樣的奇事都能讓他倆碰見。
「夫人,」顧雲廷也湊過來,「咱們可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那群黑衣人,若是不甘心,但因為人手問題想必也只能在那座山上搜尋,誰又能知道他倆早已「暗度陳倉」。
顧雲廷試著吹了一聲哨,楚懷玉有些疑惑,直到看見她藏好的馬匹順著山路狂奔而來,她難得的有些目瞪口呆。
「竟,就讓你召回來了?」
楚懷玉實在驚奇,且不說這距離多遠,這馬竟也聽到了,還會乖乖回來。
女孩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樣實在是可愛至極,自打顧雲廷認識楚懷玉那天起就沒怎麼見過她露出過類似的神情,即使身上傷口隱隱作痛,卻依舊心花怒放。
沒有男人能對心上人的誇獎無動於衷。
顧雲廷翻身上馬,向楚懷玉伸出了手,「夫人,請。」
楚懷玉頓了頓,牽著他上了馬。
在馬背上,之前坐得屁股疼的記憶湧上來,再加上顧雲廷身上有傷,楚懷玉叮囑他不可疾行,正巧這裡離出山不遠,她就不信等到了街上還會有宋修然的人追殺。
兩人也安穩來到街上。
南州未到,他倆停在了鄆城——去南州的必經之地。
兩人找了個不怎麼起眼的客棧暫時住下,也是為了顧雲廷的傷,不能再繼續跋涉。
倆人形容狼狽,出眾的容貌卻遮不住,去辦理住店時掌柜疑心他倆許久,最後才沒和錢過不去。
回到客棧首要的就是重新給顧雲廷包紮,他不願意請此處的大夫,只用楚懷玉的藥,後者也拿他沒辦法。
拆開被血浸染的布料,那道傷口不知是不是顧雲廷之前不斷行動的原因,已經有些撕裂,青紫可怖,楚懷玉的手都在抖。
顧雲廷面色又變得蒼白了些,見她舉手又停滯,伸手覆上去,「懷玉,我沒事。」
楚懷玉定了定心神,用溫熱的水濕了帕子,輕柔細緻地將傷口附近的污漬擦淨,隨後用專門的長布再一次包紮。
顧雲廷一直盯著她,不放過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凝重或是疼惜,等最後大功告成,對方簇著的眉毛才舒展,眼睫翻飛,楚懷玉才抬頭,就見他面朝自己壓過來。
顧雲廷的唇很乾燥,貼上來的時候楚懷玉沒躲,分開後他才發現對方的臉頰微紅,眼神閃爍似是不敢看他。
「夫人,」顧雲廷問,「害羞了?」
「沒有!」
顧雲廷開心之甚,連身上的傷都不覺得痛。
處理好了傷口,楚懷玉得空,自己去沐浴了。出來看見顧雲廷靠在床頭,目光有些幽怨,仿佛在問她為何去了這麼久。
「怎,怎麼了?」
顧雲廷搖搖頭,作勢就要下床來,楚懷玉忙去扶著,「你,你要做什麼,我幫你就行了不用你自己來。」
「夫人可是說真的?」
「什麼真的?」
「幫我沐浴。」顧雲廷眼含深意。
「我何時說了!」楚懷玉大窘,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跳又砰砰起來。
顧雲廷哈哈大笑,自己下床往浴間裡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獨自愣怔,好久才反應過來,那傢伙身上還有傷。
「喂,你現在不能碰水吧。」
對方的聲音悠悠傳來「那夫人進來幫我?」
楚懷玉噎住,跺了跺腳道「誰管你!」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自從昨天晚上答應了顧雲廷後,她覺得自己的心就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像現在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思慮片刻,楚懷玉乾脆綰好了頭髮,去外頭查看情況。
鄆城是個繁華之地,即使她特地選了個相對偏僻的地方,樓下依舊有不少的攤販人來人往。
不過她因此也可以放心一些,在人多的地方於他們是有利的,宋修然不至於在這麼個繁華的地方的每一處都布置殺手,他們在此等二殿下返還即可。
但如何讓他們知道自己和顧雲廷在這裡是個難題。
回到廂房裡,楚懷玉才關上門背後就貼上來個寬闊的胸膛,念著此人身上的傷她也不掙扎「你怎麼還不去休息,快些躺著養傷。」
「夫人陪我。」
「……行。」
再一次同床而眠,兩人心境都大有不同,一個是抱得美人歸的得意,一個是初初動心的複雜。
大概是國公府舒適的床睡習慣了,昨晚山洞那裡將就得她渾身不舒服,此時再次躺上正兒八經的床,楚懷玉覺得自己每一個細胞都在舒展。
顧雲廷則是大手一攬,直接將人拉在了自己懷裡。
楚懷玉怕碰著他的傷口梗著脖子,顧雲廷揉了揉她的腦袋,仿佛看穿了她心裡在想什麼「夫人,不必如此緊張,沒事的。」
「誰緊張你了。」楚懷玉輕聲道,自己都有些沒底氣。
「我說,」她問道,「咱們現在在這客棧里,二皇子如何知道,我們要怎麼碰面,你和那個……青竹有沒有啥暗號之類的?」
顧雲廷想了想,「確實是有,等晚一些我會將暗號掛出去,夫人不必擔憂。」
許是打鬥消耗了太多精力,再加上昨晚沒睡好,楚懷玉沒一會兒就覺得思緒沉沉,眼皮子重得很,有顧雲廷在身邊,什麼顧慮都沒有了,便這樣安穩地睡了過去。
顧雲廷征戰多年,受過的傷兩隻手也數不過來,這回除了失血嚴重了就沒什麼了,又有楚懷玉的靈藥,他不甚在意。但看見楚懷玉如此緊張他,頭一回覺得受點傷在某些時候還能起到不一樣的效果。
他想著這些,臉上儘是溫柔的笑意,又將已經睡著了的人攬得緊了些,頭挨著頭,也閉上眼,安穩地入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