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連連點頭,抬手抹了把眼角,扯過楚懷玉的手,摩挲半天「好孩子。你沒事的時候,常進宮來陪陪哀家可好?」
楚懷玉抿了抿唇,沒著急答應。
她如今是皇帝的眼中釘,如果太后一眼就能認出永安公主,如果皇帝不是跟永安沒怎麼見過,也該在她身上看見永安郡主的影子。
她這樣敏感的身份,若是時常進宮,說不準皇帝會疑心到她身上來。
太后見她遲疑,又道「哀家一個老太婆,在這宮中待的久了,甚是無聊,你看著就機靈,回頭哀家派人跟皇帝說一說,哀家要給邵國公夫人要個郡主的封號。」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舅祖母,使不得!」祝清懿激動地站起身來。
太后向來對她不喜,此刻受忤逆,臉色微微沉了「如何使不得?」
祝清懿咬咬唇,說不出理由,乾巴巴道「邵國公夫人如何當得起郡主!」
太后不悅道「哀家看她欣喜,想讓她進宮陪哀家。」
雪榮跟著皺眉「祝小姐,太后的心思,您還沒有資格過問,同意與否,那是陛下的事。」
祝清懿咬緊後槽牙,眼底布滿憤恨。
眾人稍稍一想,便知道祝清懿為何這麼生氣。
她是長公主之女,長公主那麼寵愛她,按理說,祝清懿早就應該封郡主了,可她現在如今還是一個小姐,什麼封號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
而楚懷玉知道為什麼,她院裡有宛白那個包打聽。
祝清懿是已故寧將軍的遺腹女,從小有長公主寵著慣著,性子並不討喜。而且據風聲說,寧將軍雖然戰死沙場,可後來不知是否有人栽贓,硬給寧將軍扣了一頂通敵的帽子。
皇帝生性多疑,後來心中對寧將軍多少有所不滿,牽連了祝清懿,這才使得一直沒有受封。
祝清懿拳頭捏得指節泛白,看著楚懷玉那張狐媚的臉,行了個禮「是我失態了。」
太后收回眼,問道「不說都是誥命夫人?這丫頭怎麼也在這兒?」
雪榮答道「太后有所不知,前不久,皇帝賜婚,將祝小姐指給了邵國公做妾。」
「胡鬧。」
太后重重吐了口氣,雖說不滿,也沒多餘的心思管她,重新對雪榮說「派個人去,讓皇帝擬個聖旨,就封她為……」
太后頓了頓,道「永和郡主吧。」
雪榮小心看了楚懷玉一眼,頷首。
面對突如其來的地位上升,比起周圍的眾人,楚懷玉顯得淡定許多。她微微仰頭看著太后,眨眨眼「臣妾謝過太后。」
太后命人在身側加了張椅子,讓楚懷玉坐在自己身側。
眾人看得眼紅,賢妃因為之前的傳言,此刻看著楚懷玉,欲言又止。
她瞧著楚懷玉不像有什麼壞心思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楚懷玉動了殺機,太后現在讓她坐在里她那麼近的位置上……
賢妃越想越覺得不安,抬眸看楚懷玉,後者風輕雲淡,一如方才在她身邊時候一樣,她只好閉上了嘴。
她也覺得封楚懷玉為郡主這事不妥,不敢忤逆太后,雖說皇帝對太后一向是有求必應,可這件事上,她看未必。
眾人在殿中閒聊了沒一會兒,太后便說自己累了,遣退眾人。
臨走前,還囑咐楚懷玉好幾句,楚懷玉皆笑著應了。
一出太后宮殿,祝清懿立馬變臉,不顧自己在邵國公府的身份低楚懷玉一等,幾步衝到楚懷玉面前。
「你別得意!」
楚懷玉停下步子,用眼尾掃她一眼,似乎在說我為什麼不得意?
祝清懿氣得直跺腳,便聽楚懷玉說道「不但太后注重禮儀,邵國公爺也十分注重禮法,你一個妾室,對我這個正房如此衝撞,國公爺知道了,恐怕不高興。」
「你不說,雲廷哥哥怎麼會知道?」祝清懿雙目噴火,氣得不行。
原本楚懷玉在府中的地位已經高她一截,要再當了郡主,還不把她踩到腳底下去?
「我不說。」楚懷玉輕笑一聲,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祝小姐放心,總會有人告訴國公爺的。」
一聽見「祝小姐」三個字,祝清懿幾乎火冒三丈。
她搬進邵國公府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可是府內上上下下,雖然待她還算敬重,卻沒一個人將她當做顧雲廷的妾室,不叫她祝姨娘,偏叫她祝小姐。
她只覺得自己連個顧雲廷老婆的邊都沒沾上,只是單純像個客人一樣,住進了顧雲廷的家裡。
二位夫人氣氛劍拔弩張,賢妃只得出來勸架。
「如今是在宮中,剛出了太后的寢宮,你們收斂些。」
楚懷玉闔了闔眸,但笑不語,祝清懿只得閉嘴,開始擔心她衝撞楚懷玉的事情會傳進顧雲廷耳朵里。
賢妃說帶著眾人去御花園看花,一行人往御花園走,楚懷玉腳步放緩,漸漸落到了隊伍最後,祝清懿側頭看她一眼,面色十分難看。
楚懷玉睨著她,唇角勾起,問道「祝小姐,你可是長公主的女兒啊,你說,怎麼你都要十七了,都不見一道受封的聖旨?」
她嘖嘖兩聲,說道「按理說,你這麼受寵的身份,去給人當妾,才該封個郡主,在邵國公府更有底氣些,怎麼陛下對你一點表示都沒有?」
「你閉嘴!」祝清懿幾乎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這事在她心中積壓已久,從楚懷玉口中輕鬆說出來,她覺得難堪至極。
她也想知道,皇帝舅舅對她到底有什麼偏見!
皇帝明明對她是寵愛的,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給她一個地位?
「你少在這挑撥我和舅舅的關係。」祝清懿故作鎮定「說不準等舅舅的聖旨傳到邵國公府,才發現是封我為郡主,不是你呢。」
楚懷玉誇張地掩唇笑道「想來祝小姐是在宮中睡得不習慣,現在還說夢話呢。」
前面,一抹淺綠色的身形一頓。
楚懷玉眯了眯眼,認出是楚鳴玉,唇邊笑意更深。
楚鳴玉為了討好宋修遠,曾放棄了祝清懿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