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玉嘴上這麼說，卻在暗地裡打量賢妃。
不知道她話里這句不放心是什麼意思。
楚懷玉見她面色和藹，不像有什麼歪心思，面色這才柔和了些。
賢妃是宋修寧的生母，楚懷玉見過宋修寧兩次，只記得宋修寧沉默寡言，人看起來老老實實的，顯得有些刻板。
今日跟賢妃相處起來，楚懷玉好像知道了這種性格的來源。
「賢妃娘娘想必也聽說了坊間傳言吧？」楚懷玉問道，神態輕鬆。
本來她藉口休息，不想跟皇后周旋，賢妃娘娘忽然到來，她只好再坐一會兒。
賢妃嘆了口氣，捏著手裡的帕子「京中傳得沸沸揚揚，想不知道也難。」
說罷，她盯著楚懷玉看了一會兒。
楚懷玉被她認真又擔憂的模樣逗笑「娘娘無須憂心。我這人懶，沒那些花花腸子，也沒什麼宏圖大志，只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罷了。」
賢妃還是沒有鬆懈下來。
楚懷玉只說自己的性格，對自己的血脈一事還是一句沒提。
「顧夫人，陛下……可不會管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只會排除一切不安分的可能性。
楚懷玉繼續不在乎地打趣「娘娘說的是，這便要看妾身的運氣了。」
賢妃看向皇后，嘆了口氣。
「娘娘何必憂心。」這楚懷玉就不理解了，忍不住問道。
賢妃看著她，心中自有一番心思。
二十年前朝廷動盪，當今陛下謀朝篡位，殃及多少無辜的百姓，她那時候才十歲出頭，早已是記事的年紀，那些打打殺殺、觸目驚心的場面，每每會出現在她的夢裡，使她驚醒。
如今陛下勤政愛民，心繫天下，好不容易撫平了那些傷痛，賢妃怕類似的場面重複上演。
賢妃搖搖頭沒說話，皇后卻知道她在想什麼。
「天下人的性命都掌握在陛下手中，你我憂心也是無用。」皇后勸解。
沒一會兒，賢妃還是覺得坐立難安。
「娘娘，臣妾要回去抄佛經祈福，就不在此多留了。」
皇后知道她就是這樣的性子，沒阻攔「祈福也好，不過你眼睛有舊疾病，不要過度勞累了。」
賢妃行禮告退。
楚懷玉手裡捧著清茶，外面丫鬟來傳說淑妃來了的時候，她輕輕揚了揚眉。
倒是熱鬧。
隨後，楚懷玉餘光瞥見一抹水嫩的妃色身影進入殿裡。
皇后看著楚懷玉，說道「長春宮裡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倒是沾了顧夫人的光。」
淑妃掩唇嬌笑「娘娘這話讓臣妾覺得不好意思了，哪裡的話，臣妾是覺得有日子沒來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皇后性子好，後宮裡人不多，好管理，她也很少會糾結在誰想來誰又是裝病不來。
特別是淑妃，年輕的時候仗著盛寵，沒少給皇后添堵，皇后不願意看她，在她連續兩次稱病之後，便主動免了她每日的請安。
於是淑妃來長春宮的次數便屈指可數。
說完，淑妃看了旁邊的楚懷玉一眼，揚起一個笑容。
淑妃是宋修然的母妃，楚懷玉從一開始對她就沒有好感。
他們生了一對一模一樣的淺色眸子，看人的時候似乎含情，勾著人心，但在楚懷玉這裡並不適用。
楚懷玉唇邊的弧度疏離而冷淡，朝她行禮。
楚懷玉能看出來，淑妃有點對自己有點討好的意味，但她不明白，現在她正是身份敏感，隨時都有可能被皇帝處置，淑妃卻不避嫌，在打什麼算盤？
「國公夫人身子可好些？我宮裡有不少陛下賜的好藥材，待會兒讓人給你拿去些。」
楚懷玉推脫道「不勞煩淑妃娘娘，皇后娘娘方才已命人找了藥膏。」
心道這個淑妃真是有夠猖狂，當著皇后的面就這般炫耀。
估計她沒想到楚懷玉會毫不猶豫地拒絕，淑妃的動作一頓。
楚懷玉不想與她為伍，從一開始的態度就表達的很明顯。
淑妃須臾間神色已經恢復，笑了笑道「那也好。」
楚懷玉腦海中念想一閃，忽地抓住一條信息。
宋修然野心勃勃，不會是想聯合她，利用她這個有前朝血脈的噱頭，合作跟她篡位吧？
皇后在一旁看著楚懷玉的反應，欣慰地勾了勾唇。
淑妃對楚懷玉身份的事隻字不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劭國公府的三小姐近日怎麼樣了？」
楚懷玉抬起眼看她。
「好久都沒聽然兒提起顧三小姐了，上次還是然兒跟我抱怨，問到底怎麼才能討女孩兒歡心。」
說完，淑妃掩唇笑。
楚懷玉當只聽見了前半句「霜兒忙於課業，近日分身乏術。」
「顧三小姐是個有才學的，上回那霓裳羽衣舞跳得是真真的好。」皇后道「今日這事兒過去，本宮想邀她來長春宮坐坐。」
楚懷玉笑了笑「她的福分。」
「本宮沒記錯的話，三小姐今年十四？」皇后皺眉問，見楚懷玉頷首，又問道「可有心儀的公子了？」
楚懷玉餘光瞥見淑妃的臉轉向自己，她佯裝不覺，答道「不曾。」
這下輪到淑妃皺了眉，她遲疑道「臣妾倒是聽然兒說，他們之前常常結伴出遊。」
淑妃看著楚懷玉。顧雲霜跟宋修然來往的事情，楚懷玉不可能不知道，此刻卻全然不提，好像生怕跟他們母女沾染上關係。
楚懷玉笑了笑「年紀小，結伴出遊也是正常的接觸，妾身的確未曾聽霜兒說過三殿下相關的話。」
淑妃面色微僵，隨後擺擺手「顧夫人說的是，我回去還得讓然兒加把勁才是。」
楚懷玉心中冷笑。
加把勁？現在顧雲廷回來了，她跟顧雲霜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顧雲霜要是再敢應宋修然的邀約，就是明擺的白眼狼，跟顧雲廷過不去。
顧雲廷作為大哥，對府中的兩個孩子來說，更像一個操持一切的父親，顧雲霜才不敢忤逆。
楚懷玉笑而不語。
「三小姐如此優秀，想必求親的人踏破門檻也不誇張，得好好挑選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