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玉動作一頓。
「我從懸崖上跌下來,調入湍急的河裡,憑著一股氣,被衝到下游,旁邊有人救了我,可是身上中了毒,那裡條件有限,只能趕回京城醫治。」
「路途顛簸,藥性忽然擴散了,我神志恍惚,差點死了。就是那時候遇見了楚懷玉。」
「雲霜,是她救了我。」 ★❋
知道事實真相,顧雲霜受了不小的打擊,其中一大部分來源於自己的愚蠢。
因為對楚懷玉十分愧疚,她即便不自在,也時常主動去溫春院陪楚懷玉,企圖緩和關係。
陪她換完藥,顧雲霜就在溫春院練字彈琴,時不時還要作畫,好像長在溫春院了一樣,整個人顯得小心翼翼。
楚懷玉哭笑不得。
練字畫畫也就罷了,她的琴藝還有進步空間,楚懷玉讓她挑了一把不那麼吵的琴,時不時還能指點她幾句。
顧雲霜驚訝極了「大嫂,你會彈琴?」
楚懷玉挑挑眉,謙虛道「會一點。」
「你還是別謙虛了。」顧雲霜顯然不信「要不是你現在傷口還沒好,我一定要讓你彈一曲,給我長長見識。」
楚懷玉但笑不語。
屋子裡忽地安靜下來,楚懷玉覺得奇怪,側頭看去,只見顧雲霜忽然滿臉傷感,委屈地扁著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你幹什麼?」
顧雲霜吸了吸鼻子「大嫂。」
楚懷玉唇角一抽,似乎能猜到她下一秒要說什麼。
她這模樣,根本就跟現代那幫失戀的人一般無二啊!
果然,下一秒,楚懷玉就聽顧雲霜說道「我……」
「我努力過了,可我就是忘不掉他。」顧雲霜伸手揉眼睛「我只要一閒下來,他的臉就會出現在我腦海里。」
那張謙謙如玉的臉,溫潤又有禮,還有那雙柔情似水的淺色瞳仁,全都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呃……」
楚懷玉從沒經歷過失戀,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憋了半天「你多出府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顧雲霜眼裡含著淚點頭「我這就給之夏遞消息。」
楚懷玉一頓「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來了。」
顧雲霜疑惑地看她。
「柳之夏這個人,你不覺得有問題?」
「什麼問題?」
顧雲霜更疑惑了,心裡打起鼓來,該不會連柳之夏都是帶著目的來接近她的吧?那她做人也太失敗了!
有了幾日的相處,楚懷玉感覺二人的關係正在逐步拉進,中間夾著一層顧雲廷的關係,楚懷玉便直說「你二哥剛開始去軍營里的時候,那麼長時間,柳之夏都沒聯繫過你。」
顧雲霜想了想,點頭「的確。」
「大嫂的意思是說,她是為了二哥,才跟我來往的?」
楚懷玉嘆了口氣「我不多說了,你自己想想,她每次來府里的時候,是不是你二哥都恰巧在府中?」
顧雲霜原本悲傷的情緒被這種疑慮替代,她皺眉仔細回憶起來。
好像……楚懷玉說的是對的。
就連上次,她們好長時間不見,柳之夏忽然拜訪的那天,顧雲朝也是匆匆趕回府。
她臉色不由自主地變得複雜起來,低落地往椅子上一坐「大嫂。」
楚懷玉伸手拍了拍她「你如今在京中也有名望,前陣子不是有幾家小姐趕著來跟你結交嗎?結果你還因為三皇子給推了。」
顧雲霜羞赧地低頭,萬分後悔。
楚懷玉轉了轉眼睛,忽然道「那個給你二哥送信的,叫沈什麼來著……沈檀?你師父說她才貌雙全,我覺得你們可以接觸一下。」
「她?」顧雲霜微微詫異「這樣之夏會多想吧。」
楚懷玉白她一眼「你這時候倒照顧別人的情緒了。」
「夫人,三小姐。」
二人抬起頭,見半雪手拿一燙金的信封,遞了上來「三皇子的信,傳信的小廝此刻還在正門口等著小姐的答覆。」
顧雲霜抿唇,接過信拆開,隨後看了楚懷玉一眼,咬牙「就說我沒空。」
仔細算算,她跟宋修然自從在宮宴上見過,後來楚懷玉使計將她困在府里,花桀給她安排繁雜的課業,二人就再也沒有見過,期間她沒有主動聯繫過宋修然。
半雪領命退下,楚懷玉朝顧雲霜挑了挑眉。
顧雲霜情緒頓時湧上來,說道「邀我泛舟。」
初春時節,冰雪消融,出泛舟作樂的好季節,可惜她再也不會跟宋修然同遊了。
楚懷玉頷首,「我先前跟你說,你的身份足配得上皇子,不是開玩笑的。你大可跟另外幾位皇子接觸,如果你不願意,另看上哪家的公子,只要人品過得去,我跟你大哥不會阻攔。」
顧雲霜心中感動,同時也泛起一股無力感。
宋修然生得那般溫潤謙和,如果沒親眼看見,她腦海中的形象會那樣定格,總是隱隱的有絲微弱的希望,被她死死地壓在心底。
「我還是專心修習六藝吧。」顧雲霜苦笑道。
傍晚,宮中又來人了。
「國公夫人,陛下命我來看望您,身上的傷好的怎麼樣了,那兇手是否抓到了?」劉公公福身說道。
宮中來人,楚懷玉面上的功夫要做好,沒怠慢,也朝他福了福身子「勞陛下掛念,背後兇手隱藏極深,現在還沒有眉目。臣妾身上的傷,本來已經癒合了,可前幾日不小心又撕裂,估計還得等一陣子才能好利落。」
劉公公沒說話,打量著她的肩膀,目光帶了點審視。
楚懷玉問「公公不信?陛下也知道現在七絕公子在國公府中,他性子大大咧咧,不小心扯了我一下。國公府上下都能作證。」
「夫人說的哪裡的話。」劉公公立馬堆笑,道「既然如此,奴才這就回去回稟陛下,不叨擾夫人了,夫人好好休養。」
楚懷玉頷首行禮,目送劉公公離開,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
待劉公公走了,宛白一臉擔憂地道「夫人,陛下這是鐵了心要您進宮了?楚尚書之前不是已經進宮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