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朝停下動作看她，眸中有種意味不明的情緒。
「四殿下不是有你陪嗎？」顧雲朝聲音有些冷淡「你是師父的侄女，代師父待客，與我何干？」
原本只是冷冰冰，話說到後面一下就變味兒了。
楚懷玉挑了挑眉，沒湊上前去。
「你這話什麼意思？」白初初皺了眉「我是師父的侄女，你還是他的徒弟呢，咱們倆怎麼不一樣？」
顧雲朝抿抿唇，不理她，重新拉起弓來，這一次正中靶心。
他垂下手，側頭，見白初初一直盯著自己看。
他對上她的眼，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不見白初初說一句誇讚的話。
良久，顧雲朝冷哼了一聲，放下弓抬腳往白將軍和宋修岩的地方走去。
白初初一怔，「顧雲朝，你今天怎麼回事？鬧什麼彆扭？不能有點男子氣概嗎？」
顧雲朝腳步明顯一頓，似乎是氣笑了，硬邦邦地道「不能。」
楚懷玉垂眸不語。
忽然覺得，這倆人，好像還挺搭的？
宋修岩跟白將軍不知道在聊什麼，楚懷玉跟顧雲朝一前一後走過去，宋修岩笑著朝楚懷玉抱拳。
「今日多謝夫人指點，真是收穫頗豐。」
楚懷玉謙虛地朝他行禮「殿下勤加練習，終有一日會有所成就的。」
「是呀是呀。」白初初跑到幾人身邊，樂顛顛地朝宋修岩說道「岩哥哥可以經常來軍營玩呀，而且姨娘會定期來這裡，你要是想偶遇姨娘，可以提前來將軍府找我。」
白初初笑眯眯地，看上去真誠極了。
白將軍抿了抿唇。
楚懷玉跟宋修岩可不一樣。
如今非常時期，太子之位還沒定數，如果他忽然跟皇子走得近，務必引起皇上的懷疑。
他不輕不重地看了白初初一眼。
其中的彎彎繞繞白初初不懂，宋修岩不會不懂。可是即便如此，憑白將軍對他的了解，他幾乎是個武痴，很難不當真。
對於武痴來說，什麼都能拋在腦後。
片刻後，白將軍忽然想到一事，釋然了。
「初初說得是，殿下要是得空，也可往軍營里走動走動，隨時歡迎。」
宋修岩應聲。
如今宋修然失勢，皇帝交給宋修然的事務少了的同時，定會分出不少事務給其他的皇子，宋修岩作為第二出色的皇子，身上分擔了不少朝政。
想必抽不出什麼時間經常來軍營。
所以白將軍應下白初初的話。
幾人寒暄幾句，楚懷玉側眸瞄了顧雲朝一眼，嘆了口氣說道「今日時候不早了，如今我流言纏身在營中不便多待，就先告辭了。」
白將軍和宋修岩齊齊頷首「今日辛苦你了。」
楚懷玉擺手，問顧雲朝「你今日回府嗎？」
她很少這樣徵求顧雲朝的意見，顧雲朝怔了一下，隨後回神，頷首。
白初初並沒跟楚懷玉一起，回去的馬車上，只有她和顧雲朝兩個人。
顧雲朝情緒明顯低落，面對楚懷玉的時候，不似以前話那麼多。
楚懷玉今天見證了一切，知道他情緒為何低落，覺得有趣，便打趣他。
「二少爺今日怎麼開心不起來？」
明顯調侃的語氣惹得顧雲朝身子一僵，看她一眼，隨後不自然地別過頭去。
「沒有不開心。」
嘴上說著，語氣卻依舊悶悶的。
楚懷玉閒適地靠著側壁，說道「四殿下十七，看著是比你穩重些，不過白初初如今十一歲，倒沒比你小多少。」
楚懷玉莫名提起白初初和宋修岩，顧雲朝更加不自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反正看白初初吹捧四皇子，他心裡不痛快極了，但他知道這不是因為四皇子。
「大嫂別說了。」顧雲朝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
楚懷玉挑了挑眉。
宋修岩跟宋修然是不一樣的，雖然他們年紀相仿，三皇子宋修然溫潤如玉，彬彬有禮，而宋修岩則是那種看起來陽光開朗的類型，本是習武之人，身上透著一股正氣，更是顯得意氣風發，氣質矜貴，難怪白初初待他熱情。
楚懷玉見過白初初與顧雲朝相處的片段，不是互相挖苦就是在一起打鬧，高下立斷。
反正倆人年紀還小，八字沒一撇，楚懷玉沒再多說。
「你大哥從江南回來之後，你還沒見過他吧？」
說到顧雲廷，顧雲朝才抬起眼來，眼底有慣常的嚮往情緒，抿唇點了點頭。
「我回府的次數不多，每次總是趕著大哥沒在。」他想到什麼「所以大嫂今日暗示我回府，是因為大哥今天在府里？」
楚懷玉想了想，「應該吧。」
顧雲廷也有幾日沒回來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但她有種直覺，顧雲廷今日一定會回來。
果然，二人相處久了有種默契。
楚懷玉剛回院子，就見顧雲廷坐在石凳上，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楚懷玉有些意外，抬腳走到自己的搖椅前面，對搖椅嘀咕了句「你這麼快就失寵了？看來顧大人這新鮮感消失得有點快啊。」
「你跟椅子說話？」顧雲廷額角一抽。
楚懷玉撇撇嘴，坐下。
「我就知道你今日會回來，剛才把雲朝從軍營裡帶回來了。」她嘆了口氣「我說你也是，怎麼回府之後還是對著兩個孩子不聞不問的，你明知道自己疏於教導，還是不改。回京這麼多日，也不說跟自己弟弟見一面。」
顧雲廷心不在焉地聽著她的話，半晌問道「說完了？」
「到底怎麼回事？」
楚懷玉抬眼對上他的漆眸「京中不是傳得很明白了麼。」
顧雲廷斂眉，手搭在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眸中意味不明「所以是真的？」
楚懷玉粲然一笑，看著他，忽然很想逗逗他。
於是，她理了理自己胸前垂著一縷頭髮，半真半假地問道「如果我說是真的，你怎麼辦？」
「聽說是我殺了你。」楚懷玉語氣明顯地調侃，似乎在向他本人展示這傳言的荒謬。
顧雲廷抿唇，傳言這一部分當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