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玉背脊挺直,見大當家臉色驀地一沉,她十分謙虛地朝他示意。
「二十幾個人,全傷了?」大當家橫著眉毛,十分不悅地問。
兩股逼人的威壓下,絡腮鬍抬手抹了把汗,解釋道「傷得不重。應該隨後就能到。」
這麼一說,他忽然就想起來今天臨陣脫逃的那幾個王八犢子,看來他們也沒回寨子,看樣子是再也不打算回來了?
可別讓他抓住!
大當家一雙凶神惡煞的眼睛在楚懷玉身上審視著,最後問道「你有什麼本事?」
楚懷玉輕笑一聲「大當家想看什麼?」
「你會的還不少?」大當家反問道。他頓了頓「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一個凜然的少俠,來我們這土匪寨子裡做什麼?」
楚懷玉心中早已想好說辭,一臉正派道「當正人君子有什麼意思?」
她扯了扯唇角「人活一輩子,就要活得肆意灑脫,何必循規蹈矩的?依我看,就要在山寨里當土匪才快活。」
大當家爽朗一笑,順勢搭上她的肩「我說小子,你這話說得對。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會有此覺悟,哈哈——是條漢子!」
這就是條漢子了?楚懷玉勾唇,有些嘲諷。
「就要他媽的燒殺搶奪才快活!」
楚懷玉忍著把他手臂拍下去的衝動「英雄所見略同。」
方才她看,這土匪的老窩一點都不小,在幽州的邊界敢殺人放火這麼猖獗,要是沒有官員罩著,那可說不過去。
大當家一副遇見同道中人的模樣,問絡腮鬍「老四,這小兄弟的身手你見識過了?」
絡腮鬍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這位少俠的功夫,在江湖裡,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你看人,我放心。」大當家道「既然如此就留在我們寨子裡吧。」
他拍了拍楚懷玉的肩膀,「老四,那就交給你吧,給這小兄弟安排一個像樣的住處,萬不可虧待了,若是今後打成一片,那就是咱們寨子裡的門面!」
絡腮鬍一愣,點頭,「可是,這位少俠怎麼稱呼?」
楚懷玉眨眨眼「我叫月行。左右是個名字,你們怎麼叫都成。」
「小月是吧!」大當家十分滿意「隨性!我喜歡!」
絡腮鬍怔怔地看著,訥訥叫了聲月哥,隨後讓楚懷玉跟他去住處。
路上絡腮鬍不敢說話,引著楚懷玉到一個還算像樣的房間「月哥,你就先住這裡吧,有什麼不合適的,或者有什麼需要,你就跟我說,或者隨便揪一個弟兄,保准給你解決。」
楚懷玉打量了一圈,還算滿意。
「我晚上沒吃飯,餓了。」她道。
他還沒吃呢。不知道找誰說理去。
絡腮鬍暗自腹誹,面上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來「月哥,你稍等片刻,馬上我就找人給你送。」
楚懷玉盯著他不說話,後者不過須臾間又是一腦門汗「月哥要是沒有什麼別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該明白。」楚懷玉眯起眼睛看他。
絡腮鬍連連點頭「小的不敢多言。」
說完,他才出門去安排楚懷玉的吃食,剛安排完,便叫大當家身旁的人叫走「四哥,大當家讓你過去一趟。」
絡腮鬍來到大當家的屋子,就見他面色嚴肅地看著自己。
「怎麼回事?」大當家沉聲問道。
「大哥,這……我也不知道。」絡腮鬍抿抿唇,斟酌半晌還是把今日的實情說了出來,「不過我沒聽見他跟同伴說什麼。」
大當家眯著眼,手指在旁邊的桌上敲了敲「什麼人都敢往回帶,你膽子真是肥了。」
絡腮鬍忙低下頭「大哥,事發突然,否則現在你看見的就是四弟的屍體了。」
「真這麼邪乎。」大當家沉默了,擺擺手「得了,你回去吧,找幾個弟兄看著,仔細著些。」
楚懷玉在屋子裡仔細地打量了一圈,確認沒有什麼暗器和可疑物體,才在凳邊坐下。
很快,一個圓臉男人拎著食盒敲門進來,看見楚懷玉,臉上頓時擺滿輕蔑。
楚懷玉微微挑眉。
「四哥讓我給你送飯。」語氣滿是不屑,給人一種「老子給你送飯是抬舉你」的感覺。
楚懷玉輕笑一聲,對面一愣。
「就那個絡腮鬍都要叫我一聲月哥,你有什麼底氣,對我這個態度?」
她語氣不緊不慢,似乎漫不經心,卻無形間給人一種壓迫感。
小弟略微遲疑,看著這張娘們唧唧的妖孽臉,心裡還是不太服氣,卻莫名不敢再怠慢,慢騰騰地打開食盒把飯菜端出來。
「今後看見我要叫我月哥,明白?」楚懷玉視線鎖著他,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不屑。
於是,楚懷玉二話不說起身,電光石火間,把他按在桌上制服。
小圓臉甚至都沒看清,臉已經被按在了桌子上。
「明白明白!月哥,小弟明白了,您放開小弟,小弟去給您再取床被子來。」
楚懷玉按著他的後腦勺,又碾了碾,聞言哼了一聲,坐回凳子上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好似方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小圓臉連連鞠躬道歉,逃也似的退出了屋子。
楚懷玉瞥了一眼,便吃起飯來。
第二日,剛用過早飯,楚懷玉到寨子裡閒逛。
土匪山寨,平日裡向來是沒什麼事的,兄弟們磨刀弄槍,楚懷玉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山寨的地形,有幾個昨日劫道的人認出她,十分懼怕似的朝她頷首示意。
楚懷玉沒理,那頭傳來幾人的竊竊私語。
「這人你認識?」
「這就是昨天的那個,把四哥治得服服帖帖,一路牽馬給人牽回來的。」
「那他這是什麼意思,在咱們這不走了?在這跟咱們干土匪?」聲音一頓「看這模樣,他也不像啊……」
「的確不像。也不知道大當家的怎麼想的。」那人嘀咕道。
楚懷玉扭身,淡淡往那頭掃了他們一眼,眸光有些銳利,四周立即噤聲。
她這才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