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筱錦打算等趙韻到了,同意收李康平為徒後再將此事告訴他,免得到時趙韻不同意讓他失望。
可飯後那孩子一直不遠不近地打著轉幾度欲言又止,她便將人叫來了房間,把實情告知了,「若是趙女俠沒能收你為徒,你也不必氣餒,人與人之間都是講究緣分的,姐姐到時再為你尋一位師傅,答應你的事情必定會做到,你先安心讀書。」
「我一定好好表現。」康平忙表態,旋即又想到什麼,又道,「若是趙女俠不同意,別人也行,錦姐姐不要為了我做為難的事情,誰教我都會好好學。」
葉筱錦揉了揉他的頭,「不為難,你也一直表現得很好,早些睡吧,莫要胡思亂想。」
被揉了頭的康平有些羞赧,心裡卻是很高興的,他喜歡錦姐姐對他的親近,小拳頭緊握,葉家對李家的好,錦姐姐對他們的好,總有一日他會有能力報答的,一定會有的,李康平在心裡默默地想。
等他走遠,蕭墨曄輕笑,颳了刮她的鼻子,「錦兒以後一定是個好母親。」
葉筱錦笑,靠在他肩頭蹭了蹭,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是個好母親,但她一定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
在他身上靠著歇了會,感覺沒那麼累了,拍了拍他的肩,「走,帶我去看看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暫時被安置在煉鹽處的密林,因著都是要喝忘情水的,蕭墨曄也不怕他們會泄露鹽的秘密。
經過女子住的木屋時,屋裡已經熄了燈,應是都睡了。
蕭墨曄因著葉筱錦關心這些人,也讓煉鹽處的人對她們多關注了幾分,「她們最近都跟著你那兩個丫頭練功,據說練得都挺狠,尤其是郭知府家的那位,白天累著了,晚上便歇得早,都是天剛有亮光就爬起來了。」
「這麼練身體受得了嗎?」葉筱錦有些擔心,她們身體原本就都受了重創的。
「改日你過來看看,若是覺得不妥你再調整下,她們聽你的。」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煉鹽處這邊。
十幾個小娃娃已經睡著了,門被推開也沒驚醒,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葉筱錦眼裡浮起笑意,能睡得安穩是好事,很慶幸蕭墨曄去得及時,他們還沒被摧殘。
隔壁屋裡幾十個半大的孩子聽到動靜都爬了起來,眼神戒備地盯著門口。
葉筱錦看他們的第一眼,想到的是狼,這是一群狼崽子,無處不透著狠勁和警惕,也昭示著他們曾經的經歷。
「剛開始時,他們會反抗試圖逃走,被暗營的人打服了。」蕭墨曄在她耳邊輕語。
葉筱錦沒有進屋,沒有與他們說話,拉著蕭墨曄走了。
看著他們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只有不斷殺戮才能活命,身邊沒有人可以信,上面一道命令下來,他們隨時會為了活命而殺了身邊的人。
在灶房拿了個陶罐,往裡面放了些忘情水,交給暗營的人,讓他們將水摻進孩子們的吃食里,兩人便回去了。
張睿天剛亮時就到了。
蕭墨曄摁著要起身的葉筱錦讓她接著睡,自己帶著葉一葉二去見張睿。
再回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一起吃過午飯,蕭墨曄、張睿、葉筱錦三人坐到了一起。
蕭墨曄先開口,「葉二帶我們去了念夏的那個村子黃家村,山澗里的那個滴水還沒幹涸,我們由山腳到了山頂,估摸著得把那座山炸掉一半水才能流出來。」
張睿接話,「等炸開後,挖河運土的事情我徵集流民來做,每日十個銅板,包三餐,這樣也解決了部分流民的做工問題,眼下雖是都有安頓,整座城滿目瘡痍,沒有水大家也都是每日乾等著發糧發水挨日子。」
這樣的安排確實很合適,葉筱錦心裡認同,只是,「現在天氣涼了,晚上大家住宿問題張大哥如何安排?每日往返太費功夫。」
蕭墨曄看向張睿,這個問題他們先前也有討論過,張睿的主場由他來說更好,「通水之前就近安排在黃家村住下,通水後再往山里一路疏通,我想的是能不能找人定製那種類似駐軍的帳篷。」
說到這,張睿露出一絲苦笑,「姚淮山奢靡成風,府衙帳上顯示卻是年年虧空,不瞞弟妹,大家的工錢和禦寒物品我打算個人先墊上。
否則等向朝廷請示再下發銀子不知何年馬月,城中的井已經乾涸好幾口了,眼看著秋天都過了秋雨還沒下來,百姓們等不起了。」
一州府衙帳上竟是虧空,姚淮山這是都貪自己荷包里享樂去了,她從袖子裡拿出五張銀票,一千兩一張的共五張,遞給張睿。
「麻煩張大哥按朝廷規定的價格緊著這銀兩給我劃出一片空地來。」
張睿眼神一亮,「弟妹要來做什麼用?我好想想哪塊撥給你合適。」
葉筱錦笑,「建作坊,開鏢局,偏些也無妨,最好是連在一起好照應。」
「好,這事我回去就給你辦好,屆時你讓人去府衙交接。」張睿滿口答應,帳上有了五千兩,能撐些日子,最重要的是葉筱錦的作坊建起來能解決一些百姓上工問題。
每日守著救濟糧過日子,人就養廢了。
等水通了,該下地的下地,該上工的上工,該做營生的做營生,這座城才能真正的活起來。
「弟妹除了建作坊,可還有別的計劃?」張睿笑的有些像保媒拉線的。
葉筱錦揚眉看他。
蕭墨曄斜了張睿一眼,說出好友的心思,「他現在巴不得你多在城裡做些營生,多招些人做工,帶活城裡的經濟。」
葉筱錦失笑,「張大哥高看我了,不過是打算開幾家小打小鬧的小店而已。」
上次去時贛北城內的店鋪大多繼續開著,比起贛寧縣城好太多了,她不會自負的以為自己開幾家小店就對贛北的經濟有多大的影響。
但張睿並不如此想,他對葉筱錦有信心,上午跟著蕭墨曄走了一遭,兩張輿圖也都看了,一介白身女子比他做的還多,比他做的還要好。
從椅子上起身給她了作了一揖,「我先替贛北的百姓謝謝弟妹。」
夫妻倆對視一笑,張睿已經把自己代入角色了,越來越有父母官的覺悟了。
張睿的調令還沒下來,但有張家一派系在身後,贛北府已經拿在張睿手裡了,只需把細節商定好,計劃便可開始實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