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轉頭看他一眼,卻因為體位緣故,只能瞧見此人凸出的喉結與冷峻的下半張臉。
明明是個不好相與的長相。
偏生眼睛瞧著挺多情的。
「既然是村里,我又是個戴罪的,那意思就很明顯了,是要把我丟在外面自生自滅了。」沈若轉過頭去,盯著眼前的開闊大道,「這一趟去雲天小莊,少不了要被刁難。」
估計也要干點千金小姐干不來的事情。
秦霄不以為意,想必是早就已經料到了,只問:「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沈若仍舊是那副賴賴的模樣,「是你說的嘛,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想活下去,必然就有活下去的辦法的。」
「是啊。」秦霄低聲笑了笑。
又是一天的路程。
臨近傍晚的時候,秦霄和沈若總算是到了雲天小莊。
說的好聽叫雲天小莊,其實就是和村子有一段距離的一個山莊,面積不算很大,卻也有五六個普通農戶加起來的面積。
從外觀來看,可以說很破落了,不過建設之初用的應該都是好料子。
雖然破敗,卻依舊能夠窺探出曾經的幾分宏偉氣勢。
秦霄和沈若下了馬,他牽著韁繩立在一旁沒動。
沈若主動上前,叩響了山莊的大門。
夜幕四合,只有天際線還留有一抹灰白。
立秋之後,夜晚有些涼,起了風。
扣扣扣。
沈若用力地扣響了大門上獅子頭銜著的門環。
不多時,裡面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來了,來了,誰啊,這麼晚?」
門吱呀一聲,只開了個巴掌寬的縫隙,露出了裡面老態龍鐘的一張臉。
是個老嫗。
「這裡不是客棧,不接待外客。」老嫗的目光在沈若和秦霄的身上來回打量,語氣好不耐煩,「快走!」
「我是丞相府的三姑娘。」沈若直接道,「門打開,讓我進去。」
「三姑娘……」老嫗想了會兒,這才極不耐煩的開了門,一邊開門,一邊在嘴裡喃喃有詞的念叨著,「等了這麼多天,還以為你死路上了。白日裡不到,非得這麼晚了才到。房間沒有收拾,受得住就自己隨便選一間,受不住就去鎮上找間客棧。」
對方的態度在沈若的意料之內,並未與她計較。
她側身對秦霄招了招手:「進來。」
秦霄搖頭:「將你送到,我就走了。」
「別啊!」沈若挑眉,「快,進來!」
這雲天小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她還沒摸清楚呢。
秦霄撂下她就走,她還真的擔心自己在這裡遇到點什麼事情。
對方在原地站了會兒,方才上前來,不過來前,卻把馬給放跑了。
「那馬……」老嫗探出身去,「莊中有馬廄,這馬跑了一路,也該喝點水,吃點草料。」
「它自己會尋水源。」秦霄淡淡解釋一句。
老嫗瞧他身上衣著非凡,轉身領路,又低聲問了一句:「這位是三姑娘,送姑娘來的這位是?」
「沈九,家生子。」秦霄頂著一張矜貴的臉,眼都不眨的說謊話。
老嫗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引著他們到了一處漆黑的院子:「自己隨便收拾一下吧。」
說完,轉身就走了。
沈若叉著腰,看著偌大的院子,直挺挺得就要躺在地上來個隨地大小躺。
只是人還沒躺在地上,就被秦霄給攬住了腰。
「餓暈了?」秦霄似笑非笑地問。
「這麼大,怎麼收拾?」沈若只覺得眼前一黑又一黑,「先睡,睡醒再說。」
「進去裡面睡。」秦霄把她扶正了,往正門去了。
沈若嘆了一口氣,也跟上了他的步伐。
這院子的格局是典型的坐南朝北,屋子很大,中間一個不小的過堂,兩邊分別是主臥和次臥。
床就是傳統的老式火炕。
門窗都掉漆脫皮的跡象,窗戶紙也破了幾個洞,現在的天氣不熱,放任不管也沒關係。
可如果天氣冷了的話,就不能行了。
容易往裡灌北風,齁冷。
家具還算齊全,缺胳膊少腿的多了一點。
床上的被褥也都有,只是一打開,全是灰塵,還泛著一股潮味。
沈若倚著門框,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秦霄單手抓著被子甩了幾下,甩去了上面的塵土,往炕上一鋪:「睡。」
「就睡這啊?」沈若還以為他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呢。
秦霄已經筆直著躺在了床上,聞言,笑了:「你如果真的介意,躺我身上也行。」
「真的?」沈若的眼睛亮了亮。
秦霄揚眉。
沈若爬上床,坐在他身旁盯著看了會兒。
秦霄對上她的視線:「怎麼?」
「你……成親了嗎?」
秦霄唇角微勾:「便宜都占盡了,現在才問,是不是晚了些?」
「也對。」沈若點了點頭,枕著秦霄的肚子就躺下了。
這次秦霄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沈若發現秦霄已經起了,她腦袋下面枕著個包袱,裡面是秦霄給她買的幾套衣服。
院裡傳來了練劍的聲音。
沈若爬起來,伸手想要推開窗戶,可是剛碰到木楞,窗戶嘭得一聲,整個掉了出去。
我的發……
「這窗戶,真結實。」沈若上半身都探了出去,對著停下來的秦霄比了個大拇指,「秦小將軍,你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秦霄簡單兩下,將手中的劍收好:「起床了,今天的事情很多。」
「你應該不會棄我而去吧?」沈若雙手撐著臉,努力擺出無辜狀,「你不能睡了我不負責啊。」
老嫗此時正從門外提著一桶水進來,聞言,手中的一桶水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水撒了滿地。
「你……你們……」
秦霄面色不變。
沈若對著老嫗大聲說:「是的,你沒聽錯,我們就是臭不要臉,私奔到這裡了。」
秦霄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老嫗的臉色極其難看,目光帶刺地掃向沈若。
「臭不要臉!你們這樣的姦夫淫婦,要被浸豬籠。」
「我好怕啊。」沈若抱著胸,瑟瑟發抖般看向秦霄,「怎麼辦?她說要把我們浸豬籠!」
秦霄唰得一下抽出劍來,臉上笑吟吟的:「儘管來。」
老嫗臉色極其難看的轉身走了。
沈若的肚子咕嚕嚕的響起來:「秦小將軍,餓了,怎麼辦?」
「自己解決。」
沈若翻身下炕:「薄情的男人。」